她側臉轉來的那一秒,如同背後畫面重被上色,講臺上是孜孜不倦的班主任,周遭是不絕於耳的寫字聲響,而她做著那一年的簡桃絕不會做的事情,立起書本,輕微俯身,小聲問他要幹嘛。
她怎麼默契地知道他此刻有話要講,他想,從前伸腿時,他一直都這個模樣。
謝行川笑了下,說:“等會兒去練舞室看看?”
大概是好學生的dna深入骨髓,哪怕此刻明明是在演戲,頭頂的老師即使目光鎖著他們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往外看過去一眼,確認後才道:“練舞室不就是個玻璃房嗎?”
“改造了,”謝行川也配合著她的聲音,偷情或打小抄般的音量,笑道,“現在是花房。”
“真的?”她說,“怎麼突然改啦?”
“嗯……”他裝模作樣地思考,而後散漫道,“大概是我跟他們說,這裡對我很重要?”
“怎麼重要?”她好奇道,“你跟我在這兒定情的?”
他混不吝地笑,“你怎麼知道?”
那天是數以萬計的人生日程中最普通的一天,卻特殊到他數不清多少次反覆回想。
她因為剛進舞蹈隊,為了趕上進度只能拼命找時間加時練舞,從他這兒借了個p4,一中午不見影蹤,江蒙急著要,反覆央求下他只得起身去拿,舞房門口,卻見她剛剛停歇下來,就坐在地板上。
少女小腿纖細,午後最熾烈的那道光從視窗投落,伴進一枝綴在綠葉上的花。
她細軟髮絲被照得發光,脖頸直而長,臉頰輕輕湊近手持風扇,因為高強度的練習,控制不住地胸腔起伏,前傾時,能看到極為漂亮的腰肢形狀。
十七歲的少年並不能確切地在那一刻捕捉到心動,只是抬手放在玻璃門上,卻始終沒有用力敲響。
捨不得,收不回,忘不掉。
就是他淪陷的序幕和開場。
他陷入回憶,簡桃在前面等了太久,忍不住問:“然後呢?”
然後?
然後——
一瞬心動,從一而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