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處理之後,下一道工序是用研磨機把鋼球磨至指定的jīng度和光潔度。這一道工序的效果,與研磨機床的質量關係很大。漢華公司有從德國進口的jīng研機,所以研磨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剛才林振華看到鋼球的光潔度很高,其實主要是jīng研機的功勞,熱處理這方面的成效,靠肉眼是觀察不出來的。
熱處理工藝,在許多企業都是不傳之密。郎冬要解決鋼球的熱處理問題,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而摸索的方法只能是實驗。
華青大學的馬傑和杜向陽對於解決這個熱處理問題都有深厚的興趣,他們先是從材料理論上提出了一些可能的方向,然後又翻閱大量的外文資料,透過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去推測國外同行做熱處理的方法。香港的錢元平早在幾年前就應林振華的要求,在蒐集全球的機械工業資料,這些資料現在都堆在漢華公司的資料室裡,成為馬傑和杜向陽研究的基礎。
基本思路有了之後,再往下就是要做實驗了。郎冬親自出馬,讓車間生產出一大批球胚,然後用不同的工藝方法對其進行熱處理,再逐項地測試熱處理效果。
熱處理的難度,在於其可以選擇的方法浩如煙海。以滲碳工藝來說,存在著固體滲碳、液體滲碳、氣體滲碳等方法。在使用的滲碳劑方面,又有諸如木炭、活xìng碳、黃血鹽、煤油等若干種。早期的碳氮共滲是以劇毒的氰化鈉作為滲碳劑的,所以這種工藝又被稱為氰化工藝。
還有就是熱處理的溫度控制,不同的溫度會產生出不同的效果。更麻煩的是,溫度的設定並不是靜態的,而是一個動態的過程。例如,某個工藝可能是這樣要求的:鋼球首先要加熱到800度,然後用1個小時的時間勻速降溫至200度,再保持2個小時,接著迅速冷卻至20度……所有這樣的溫度變化曲線,雖然可以從理論上進行推導,但效果如何,只能是透過實驗去進行驗證。
“我們做了將近一萬次實驗啊!現在終於成功了!”郎冬激動地對林振華說道,他的臉上充滿一種成功後的亢奮,只能付出了無限艱辛而取得成功的人,才會有這樣亢奮的表情。
“這一萬次實驗的資料,是無價之寶啊。”馬傑也說道,“我已經向姚老師彙報過了,暑假的時候,他會親自帶一個團隊過來分析這些資料,從這些資料裡面,我們起碼可以發掘出20種不同的熱處理工藝,適用於各種不同的材料xìng能要求。”
“老郎,小馬,你們辛苦了。”林振華由衷地說道,他轉過頭對著郎冬道:“不過,老郎,你真的不能這樣拼命,有些事情,讓馬傑他們這些年輕人去做就好了,你也一把歲數了,要保重身體。”
馬傑在一旁插話道:“林經理,你不知道。做很多實驗的時候,郎經理都不讓我和向陽參加呢,他一個人呆在實驗室裡燒爐子,把我們關在外面。”
“為什麼呀?”林振華詫異地問道。
郎冬支吾道:“我反正沒事幹,燒爐子這種事情,很枯燥的,我怕他們年輕人耐不住。”
馬傑道:“林經理,不是這樣的。這是因為我們在做熱處理時候用的滲碳劑有一定的毒xìng,郎經理說了,我和向陽還年輕,怕我們成天和毒品打交道會落下什麼毛病。”
“老郎!”林振華只覺得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動,“老郎,你怎麼能這樣做呢!年輕人不能中毒,你難道就可以?”
郎冬被馬傑揭穿了真相,有些尷尬,他說道:“林經理,你別聽馬傑亂說。有毒沒毒的,我不也過了這麼多年了?過去我們給鋼球做鹽浴的時候,用的就是氰化鈉,那時候的勞動保護還不如現在呢,我不也沒什麼事嗎?”
林振華看著郎冬的臉,問道:“老郎,你這一段瘦成這個樣子,是不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