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撞是在沈清石半夢半醒時發生的,等劇烈的碰撞過後,她終於驟然清醒過來,連忙下車檢視。事情很明瞭,她和另一輛車的車主,雙方都有責任。介於快速處理的原則,兩人都把車開到了不妨礙交通的地帶,商談細節。
停妥了車輛,沈清石粗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黑色奧迪,前車燈碎了,保險槓受損。相比起來,對方的白色現代後車門附近嚴重變形,算是元氣大傷。她突然很想笑。
夏觴搬回家前一定要留下她的奧迪座駕。沈清石還記得夏觴是這樣解釋這個決定的:“你早晨開車簡直像夢遊。至少開德國車,跟韓日系的車撞起來,不會吃虧。”
……
夏觴把棒球帽的帽簷轉到腦袋後,爬下腳手架,放好裝著白膠的小盆。她花了一個上午,終於讓房子裡這些鑲著木板的牆壁被白膠均勻地覆蓋。這樣,等三虎和他的兩個朋友過來,壁畫就可以開工了。
這是一個挺大的工程,幾百平方的房子裡,將近五分之一的牆面需要用壁畫裝飾。三虎的工作室接下了這個活。夏觴從沒畫過壁畫,只能幫著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目前無所事事的楚令,也有一些美術功底,所以被夏觴拉來給她這個打下手的打下手。
顯然,她已經厭倦了這種有些機械的勞動,從另一間房間裡氣沖沖地出來,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盪:“你下午自己去給那些木板刷底料吧,我和羅密歐快餓死了。”
“好的,公主,你沒毀了那些木板吧?”夏觴摟著楚令的肩膀,兩人的腦袋親暱地挨在一起。
楚令拿掉頭上的棒球帽,砸向舉著刷子,腳步蹣跚的小羅密歐。
羅密歐帶著相同款式的小棒球帽,一竄一竄地蹦過來,抱著夏觴的腿,嘰裡咕嚕地學著楚令說話:“羅密歐……肚子餓,餓……”
“好的,羅密歐要吃飯飯了。”夏觴脫掉沾滿白膠的長罩衫,一把抱起他,往外走。楚令扯著夏觴的胳膊,在一旁跟著。三個人一路步行,走了十分鐘,才到了一家不太起眼的煲店。
服務生熱情地招呼:“夏老闆,你們來了?今天吃點什麼?”
服務生之所以稱呼夏觴為“夏老闆”,是因為昨天他們來這兒吃飯時,楚令說夏觴是來做裝修的。服務生大約是覺得夏觴不太像民工,就奉承她年紀輕輕就做了裝修公司的老闆。夏觴懶得解釋,於是她就成了“夏老闆”。
楚令從“夏老闆”手裡接過選單,胡亂翻著,煩躁地說著她中意的菜名,羅密歐翻開他的兒童畫冊,也像模像樣地指著圖片大喊:“公雞,公雞,鵝,菜菜,卜卜……”
夏觴望著眼前的兩個人,樂不可支地喝著茶。
很快,飯菜上桌,之後,酒足飯飽,有了力氣,回去接著搞“裝修”。
……
下午4點,夏觴完成了所有畫壁畫的準備工作,她把楚令送回家後,陷入一種無處可去的困擾。只能到書店的幼兒區,給羅密歐再買幾本畫冊。買完畫冊,她對羅密歐說:“羅密歐,我們該去哪兒呢?你想去看你外公嗎?他睡得太沉了,大概想一次睡個夠,這樣以後的每一天,就可以24個小時都醒著,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你說是嗎?”
羅密歐撥撥夏觴的扣子,對這個話題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參與感。夏觴又說:“你想去看看沈清石嗎?你記得她嗎?去年夏天的時候,我們和她住在一起。”
羅密歐抬起頭,注視著夏觴,漆黑的瞳孔裡有夏觴的倒影。他低下頭去,指著畫冊上的圖片,低語:“猴子,瓜,猴子……”
夏觴指著畫冊,更正:“不是猴子,是猩猩,大猩猩,吼——”她又做了一個猩猩拍胸脯的動作,逗羅密歐高興,羅密歐果然咯咯笑個不停。夏觴不再跟他討論去哪裡的問題。她完全知道想去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