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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齡的她實在不懂他哪來的憤世嫉俗心理,就算有心瞭解也淺淡地碰觸不到他的心靈,他的怨和恨太深奧了。
“我不懂……”那從心海深處湧出來的虛無,到很多年後她才明白叫做無力感。
她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你要懂,老天不下六月雪了,滾,這把琴被你摸過,我不要了。”火燙地甩開她黏在指尖的一片清涼,“憐憫”是他最厭惡的東西。
他這一甩,只用了三成的力氣,原來意在剝離她的接觸,事出突然的是和海荷官不成比例的小提琴往外歪,呈倒勢的她為了搶救跟自己分離的樂器硬是扭身去撈,偏偏琴弓和琴半途解體,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如何拿捏力量,竟整個撲在粗糲的瓷器碎塊堆上了。
因為護著小提琴,所以是用手貼住地的,倒地的同時,所有觸地的肉體全都傳來或深或淺的疼痛。
戈爾真乖戾的嘴角垮下來了,有什麼東西掙脫了舊有的羈絆,不由自主地蔓延,他把那陌生的感覺解釋為歉意,在他意識過來之前,他比普通孩子還大的手已經伸過去了。
“你的腦袋是紙糊的?不會多想想,古人割肉喂鷹已經是夠蠢了的,你居然用皮肉去迴護沒生命的東西,你簡直……”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海荷官咬著唇,不讓喉嚨的聲音逸出來,她可是有骨氣的人耶,瞪著戈爾真心不甘情不願伸過來的手,她就是不肯伸出自己的手。
戈爾真何等精明,他獵鷹似的眼早就瞄到她刻意藏進袖子裡的傷痕。
他從來說一不二,沒人敢拂逆他,猖獗的個性哪容得海荷官說不,不知輕重地扭著她的手不放。
吃痛的她哪拗得過男人的力量,縱使他也只多她幾歲,但男人就是男人,沒有小孩或大人的分別,眼看她的皓腕就要折斷,海荷官痛得眼眶蓄滿疼淚,卻仍是倔強地跟他拔河著。
氣她的不識好歹,戈爾真也不準備鬆手,他嚴厲的五官悄悄凝聚了嗜血的殘酷。
“你忍啊,我就不相信你不哭?”
海荷官的火氣扶搖直上,全身的痛苦凝結成額際直冒的青筋,她豁出去了。
“以大欺小,充什麼英雄好漢,你跟狗熊一樣的無恥!”氣他囂張蠻橫,索性不再堅持,手勁一鬆,一隻傷痕累累的小手赫然從水袖中被拉拔出來。
起初,她幾乎是用盡吃奶的力道,後來,又在賭氣中,這一揮,竊心想只要能打中他的鼻樑給他一點苦頭吃就好,孰知,戈爾真過大的力氣阻隔了她手心的血液流通,就連她自己手背嵌進了一塊大瓷片都無所覺,揮過去的力道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失控的結果就是他完好無缺的臉驟然被一條血痕一分為一,歪斜的線從右眼下劃過鼻樑,力道終結在左頰。
傷口看不出深淺,因為戈爾真的大手遮掩住傷口,海荷官只能看見那血色的液體像尋著流動的管道似從他的指縫、手腕滑進袖子裡不見。
“你……我……”她囁嚅著嘴型,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戈爾真雷電交加的憤怒表情照得人眼生疼。
“別再讓我看到你,我對你的偉大情操就到這裡為止!”他的聲音又沉、又冷,又充滿了厭惡。
“我不是故意的。”她是密不好的,不是嗎?怎會把事給弄擰了?
戈爾真隨手抓起身邊的茶壺一丟,清脆的破裂聲和四散飛濺的汁液、瓷片宣告他無可折衝的決心。
海荷官雙腿發軟地空手站起,也不知臉上帶著方才黏上去的茶葉心,木然地走出戈爾真的住所。
第二章
“這又傷又病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官兒從小就好動,身上帶傷是常有的事。”
“爹,自欺欺人不是好藉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