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他們卻多麼期望自己也能完成這一創舉哪。如果說用步槍打下戰機是每一個學兵做得最多的美夢的話,那麼此刻,戴峰等人極有默契的列隊站在這架97式艦攻的必經之路上卻和此無關。距離他們大約四十餘米的地方,那個孩子趴在媽媽的身上,他幼小的心靈顯然無法理解死亡和睡著的區別,他拍打著媽媽的小臉,用嘶啞稚嫩的嗓子喊著:“媽媽乖,媽媽該起床了……”
孩子的嗓子因為長時間的哭鬧早就變得沙啞,此時發出的聲音極其微弱,然,即使97式艦攻的引擎聲震耳欲聾,戴峰等人卻依舊清晰的聽見了,這讓他們心中如有刀割。有幾個戰士衝上去就想搶回孩子,戴峰吼道:“要救孩子,先揍下敵機再說!”然後,他牙齒緊緊咬住嘴唇,直咬得鮮血淋漓猶自不覺,他雙手舉起突擊步,槍口正對著97式艦攻轉身俯衝必經之路。衝出去的幾個學兵停下了腳步,他們學薛峰的樣子舉起了手中的槍。
上杉淳邊的反應夠快,不過距離實在是太近,而且下面的槍又實在太多,而最致命的是其中有三支射程夠遠、威力夠大的狙擊步。槍聲中,97式艦攻的腹部火星迸濺,然後煙火升騰,幾秒鐘以後,就在上杉以為已經脫離危險區域正準備拔高轉彎好再次進行俯衝掃射的時候,“轟”的一聲,97式艦攻的腹部忽然爆炸開來——一枚狙擊步槍的子彈擊穿了油箱,航空汽油外洩隨即被點燃,瞬間就發生了爆炸。
“好啊!”“嗷!”有學兵歡呼起來。
薛峰臉上卻沒有一絲喜色。他一邊喊道:“撤!”然後飛快的跑向了那個孩子。
“媽媽、媽媽……”孩子終於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不過他依舊不知道他的媽媽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薛峰一把將他抱起來,隨即遭到了孩子的廝打。一兩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薛峰不受絲毫影響的抱著他追隨戰友們而去,狂奔中,聽見由遠及近的戰機引擎轟鳴聲,他痛苦的再次咬住了嘴唇——他知道,因為自己的衝動,已經給大部隊帶來了覆滅之災;兄弟們之前所做的一切,算是白費了。
雲點將已經發現了這裡的異常。一架敵機被手下用步槍擊落,他沒有感到絲毫的喜悅,相反,意識到自己還有兄弟們之前辛苦的隱藏將功虧一簣,他很沒有風度的站起來大聲質問:“是哪部分的混蛋乾的!老子要槍斃了他!”
薛峰他們跑了回來,薛峰的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一切明瞭。薛峰他們不僅救回了一個孩子,還帶回了幾十個逃難的百姓。學兵軍入駐海南之初,海南當地人並不信任他們。不過隨著學兵軍的風貌逐漸呈現出來,他們對這些“當兵的”的印象有所改觀。而剛才薛峰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救下孩子的那一幕,則徹底的贏得了他們的信任。日本人的戰機太過駭人,一輪俯衝掃射就會帶走幾個甚至十幾個人的性命,在這些巨大的鐵鳥面前,人命就好像草芥一樣的卑賤——學兵們卻用手中的傢伙揍下了一隻鐵鳥,這讓他們產生了這樣的感覺:似乎只要和學兵們呆在一起就會得到保護,就能安全。他們跟著學兵們跑過來,渾然不知道如此一來只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日軍航空兵之所以執行這種戰略,為的就是逼出隱藏的守軍,好了,守軍終於忍耐不住了。雖然因此損失了一架戰機,但是在山部川三鍵看來,這是完全值得的。從空中鳥瞰大地,小鬼子航空兵們的視野要開闊得多。且不說薛峰他們身後還跟著一群老百姓,他們身上穿著的各色衣衫能夠讓山部他們從更遠的距離發現他們,即使沒有他們,從那架97式艦攻墜落的位置,他們也能判斷出伏兵藏身之地。
“旅座,請您處置我吧!”薛峰跑到面色鐵青的雲點將面前,將孩子交給了醫務兵杜曉珊,低頭認罪。
雲點將上去就是一記耳光。然後猶嫌不夠緊跟著又是一腳——“充你他媽的什麼英雄,只有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