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再說一次,他真是一個貼心小棉襖。也真的差點衝口而出。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給我憋了回去。
他也不理我了,伸展了一下修長的雙臂,很愜意那般。便出去了。
我回到屋子裡,拿著他留給我的單子看。是細細密密的療養譜。整整寫了三大張。其中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都是一些司空見慣的果蔬和菜餚。只是季節和天氣,都分得很清楚。什麼時候該吃什麼,什麼時候不該吃什麼。
很繁瑣。
但是他說了,小福天生體弱,我得小心著點。撇開我初為人母的心思來說,這也是我先生的嫡長女。我得盡好一個主母的責任。
我看著小福,又忍不住心酸。她的眼睛,難道果真就治不好了嗎?
那安玉寧這麼淡定的樣子,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還是說只是為了安慰我?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女兒以後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只是現在,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過了一會兒,我真的犯困了。平兒來找我,揉著眼睛撒嬌。
我把她抱起來:“好平兒,怎麼又來鬧我?”
平兒嘟著嘴道:“小姨,抱抱。”
我笑道:“要小姨抱你睡?”
她左看右看,道:“舅公呢?”
我道:“舅公去給平兒買好吃的了。”
她高興得直拍手:“好,好吃的。”
我陪她坐了一會子,她又道:“小姨。困。”
“嗯?”我是挺困的。
她道:“平兒困,要抱抱,睡。”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解開她的鞋子,把她帶上了床。
她困得直揉眼睛。那雙眼睛和柳姿長得很像,亮晶晶的。我低頭親了她一下。她便笑了,捏著我的手,要睡著了。
我把她哄睡了。然後自己也小睡了一會兒。
這一天算是清閒的,就是有點百無聊賴。吃飯的時候,因為少了一個人,總覺得索然無味。
不過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
我總是想,原來沒有他,我的確不會死。只是無聊了一點。
孫思文在傍晚的時候回來,給小福看了看。小福又開始有一點點發燒。不過只是一點點,比原來好了太多。我心裡感激,便請他品茗。
他倒是一怔,道:“為何不請我喝酒?”
我吶吶的。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好像是真的把昨晚的事情都忘記了。可我沒忘啊,我怎麼敢再讓他喝酒。
喝過茶,我便拖困,去休息了。
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
我趴在窗邊打哈欠,看著孫思文在我家院子裡不知道鼓搗什麼東西。他倒是一點都不會不自在,挖了我家的地,拔了我家的草,活像這是他家的後院子。
我問小兔:“他在幹什麼?”
小兔道:“先生昨個兒得了幾株菖蒲,說是沒地兒種,怕死了。看這院子的水汽挺重,便種在這兒了。”
菖蒲花?
那還好,我挺喜歡的。
我看了一會兒。只覺得他的身材跟安玉寧差不多,寬肩細腰,背影很好看。只是安玉寧似乎比他還要瘦削一點,大約是因為腰細。而且即使背影,我也能一認就認出來。因為安玉寧的身段雖然挺拔,卻總給人一種很柔軟矯健的感覺。不像孫思文,連身影都顯得有些清冷。
慢慢地,眼前這個影子,就跟我心裡的某個人重合了。我忍不住出了神。
孫思文回頭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又回身繼續忙碌。
他鼓搗了一會兒,然後招手叫我去看。我屁顛屁顛地去了。卻發現只是一堆鬆了的土,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