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箱子,有泥人兒,有木偶,還有女孩子的七巧板,繡籠,小毽子。散在一起的,是街頭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兒。他從箱子底下搬出來的一個個小匣子,裡面裝著精緻的瑪瑙九連環,有一盒是厚厚一疊各式各樣的手絹兒,還有一盒是兩支配套的簪子,一長一短,功用各不相同。
一看,就是長期積累的結果,而不是一下子買齊的。搞不好這些都是他在閒溜達的時候,一件一件順手買的。
我面露歡喜。
他笑了,道:“怎麼是買給孩子的。十月懷胎,這還有四五個月呢。而且他出來,也還要好一陣子才懂得玩兒。這些都是給你買的。”
我抱著那一對兒小小的夫妻人偶,露出了微笑,卻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幹嗎給我買這麼多小玩意兒?”
他嘖了一聲,站起來在我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道:“想買就買了。”
說著,他就一邊脫了外套,是要去洗澡然後休息一下了。我摸摸額頭,緊緊地拽著那兩個人偶,傻笑了一聲,跟了上去。我要圍觀美男沐浴,反正現在他不敢拿我怎麼樣。
記得上一次,我就在偷窺,結果被他發現了,他要我幫他擦背。我是很想來著,可是肚子上頂著個球,實在是不方便。弄得他眼睛都噴火,卻又無處舒解,實在是很鬱悶。哈哈。
“……”他脫了衣服進了浴池,道:“下次讓人給你搬個椅子進來。”
“……”這待遇不錯……
我捧著肚子傻笑。
既然安玉寧回來了,我理所當然就成了他的跟屁蟲。只要他在家裡,基本上是他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他好像也挺待見我這個樣子,雖然在賬房的時候常常一忙就根本不會注意到我。可是若是忙完了,抬頭見了我眼巴巴地看著他,必定會笑。
日子過得太清閒了,我是比較沒出息的,很快就把什麼都忘了。但是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不去找麻煩,可是麻煩可是會找上你的。
那天晚上我們猜拳玩兒,突然有人來叫門。
我挺奇怪。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人來叫門?
安玉寧無奈,回頭道:“什麼事?”
是小兔的聲音:“是懷溪有人來了,急著要見爺。”
懷溪?
安玉寧的臉色有些難看,最終只道:“讓他先休息,我明天再見他。”
小兔道:“可是……”
安玉寧道:“就這麼辦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莫名的憂心,皺著眉頭道:“萬一真有什麼要緊事怎麼辦?”
他抱著我躺下去,溫柔地撫摸我的小腹:“真有什麼事,這都半夜了,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我想,也是。總之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帶球跑負擔已經夠重了,別的就讓他去想好了。
他拉了我一下,我笑了一聲,蹭到他懷裡。他在黑暗中親了我一下,點到即止。
第二天一早,盧先生來拿人,那個懷溪來的人也還在,急得滿眼赤紅地要見我們。這一下就混亂了。我也說不上是生意重要還是老家重要。雖說那個老家也不是確實意義上的老家。
最後安玉寧先見了那個懷溪人,結果一聽,我就急得差點跳起來。安家家主的位置懸而未決。內鬥得一塌糊塗。那群混蛋自知鬥不過柳姿,便吵著鬧著要分家。這麼一鬧,柳姿就病了。到底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兒家,據說坐月子的時候也沒保養好,這麼一拖,當然就垮了。
柳姿一病,這鬧的,就更厲害了。柳姿得不到好好休養,病就越拖越重。
我哭死了:“舅舅!”
安玉寧安撫了一下要炸毛的我,沉吟了一會,道:“是時候回去看看了。你準備一下。過幾天就出發。”他憂心忡忡地看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