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斂了笑,注視著吳德水,平靜的眼神中彷彿醞釀著驚濤駭浪:“你覺著呢?”
到這時候,吳德水突然覺著若能平平安安退下來也無不可,他澀然道:“聖上,您是要除掉老臣麼,您忘了,當日是老臣輔佐您登上皇位,是老臣這些年兢兢業業,為了社稷日夜操勞……”
錢常蔚叫道:“還說這些做什麼,宮外已經亂了套,太師府、安國公府,還有蔣侍郎、雲廷尉府上都被抄了!”
此言一出,大功殿前登時亂作一團。
有下跪喊冤,急著為自己申辯的,更有臉色大變,聚到吳德水跟前想要魚死網破的。
吳德水長嘆一聲,道:“罷了,聖上如此對待忠臣,實在令人齒冷。事到如今,老臣只能斗膽冒犯龍顏,請皇上收回成命,嚴懲奸佞小人。”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想到吳長宗、林世南個個身手不弱,那江審言的親信狄秋行就站在距他丈許的地方虎視眈眈,這麼多人,竟沒一個對自己動手的,對方這麼成竹在胸,他愈加沒有底。
但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吳德水戰戰巍巍舉起一隻手臂,示意錢常蔚動手。
錢常蔚打了聲唿哨,“放箭”兩字未等出口,忽聽暗處弓弦聲大作,密密麻麻的箭雨凌空飛至。
他手裡的刀只從鞘中拉出半截,身上已是連中數箭,大瞪著雙眼向後摔倒。
只是頃刻間,他帶來的兩千人馬便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鮮血染紅了地上的積雪,露出灰褐色的石頭地面,大功殿前濃郁的血腥氣令人作嘔。
吳德水剋制不住抖若篩糠。
暗中埋伏的兵馬露出真容,兩名禁軍抬著一副擔架,上面坐著忠勇將軍齊肅。擔架旁還跟了一員年輕將領,乃是林世南的長子林少英。
兩人上前拜見天祐帝。
吳德水抖著手指了指他二人,又去指林世南:“你。你們父子真是好樣的!”
林世南微微一笑:“太師謬讚,我林家自是世代忠於聖上。”
“聖上!”旁邊突有一人衝到前面,跪下磕頭如搗蒜。“聖上明鑑,臣對聖上也是忠心耿耿,都是吳氏,仗其父兄權勢,把持臣府中大小事務,一手遮天,她還不守婦道。臣實是有苦難言,求聖上作主,讓臣立刻休了這惡婦!”正是安國公。
天祐帝厭惡地皺了皺眉。道:“大呼小叫像什麼話,先拖下去押起來吧,等年後再審。”
禁軍們上前將犯事的臣子一個個抓出來,直接拖走。
最後只剩下孤零零的吳德水。還有臺上和王十三鬥得正激烈的高陽老叟。
天祐帝譏誚地道:“你還指著他救你麼。武功第一又如何,他連自身都還難保。”
說話間齊肅和吳長宗已經下令,所有禁軍都圍到臺子旁邊,裡三層外三層,明亮的刀光刺破雪霧,密密麻麻的箭簇對準了臺上二人。
王十三見狀不由暗罵一聲:奶奶的,這是準備卸磨殺驢,連自己一勺燴啊。什麼破舅舅!
好在禁軍此舉意在震懾,並沒有當即放箭。
吳長宗道:“高陽尊者。難道到現在你還冥頑不靈,非要陪著吳德水一起死麼?本將軍數三個數,你再不投降,我便命人放箭了。”
高陽老叟不像王十三有《明日真經》護身,到現在是真有些慌了。
他想退走,偏偏王十三死命糾纏著他,老傢伙哪還有閒心想王十三同陸氏雙雄是個什麼關係,垂涎他手中的功法,逃命要緊!
吳長宗那裡叫道:“一!”
高陽老叟虛晃一招,腳尖點地,身體如大鵬展翅,凌空躍起多高。
王十三不退反進,搶在他跟前,長臂抓向他左邊腳踝。
高陽老叟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