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也不再是乾癟的一張黃皮,乍一看卓卿的姿色已不比樓裡許多姑娘差。後務總管常嘆息卓卿不該只做個粗使丫頭,卓卿自己倒不在乎,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已經很好。幾年前對父親落水真相的渴望,好像也不知被她埋在了什麼地方。
但她大概命裡過不了平淡的生活,就在一晚,她照例端著茶點送去姑娘房內時,不知何處閃來的醉漢,顯然把她認作了青樓□□,揮開她手中的托盤,就將她拖進了房內。
第二日晨,老鴇見床上的姑娘面生,回憶半晌只記得是個清倌,便隨口鄒了個花名,陪笑著拉住床上的男人:“爺,這清倌我本想過兩日拍賣的,您看您這……”
“煩什麼煩!你還怕本公子付不起錢嗎?”男人從床下撿起自己的外衫,嘩啦啦地抖出一堆銀票來,“這姑娘本公子包幾天,你就看夠不夠!”
又是個有錢沒腦的敗家子,這就是青/樓最歡迎的就是有錢沒腦的敗家子。
儘管卓卿明顯動作拘謹表情僵硬,這個敗家子不知是口味特殊,還是為了撐面子,當真包了卓卿半個月,大把的銀票和首飾往她身上砸。老鴇收一點銀子,嘴角就向上咧一點,眼角就向下垂一點,心胸也隨之更開闊一點,吆五喝六地為新晉的搖錢樹闢出一個單獨的房間。
是夜,這位敗家趙陵公子醉醺醺地晃進房間,見到卓卿就跟一灘爛泥一樣往她身上掛,對著卓卿的耳朵邊吹酒氣邊低聲地笑,語氣中滿是得志的味道:“上次你提的郴州知府的張師爺已被投入獄了。”
“什,什麼?”卓卿驚詫地回頭。
“上次他們家侄子仗著師爺的名號就同我在樓裡搶女人,哼,不過一個師爺也敢如此囂張……”顯見的對往事耿耿於懷,恨恨地抄起酒杯猛灌了兩口,酒液下肚,一絲得意的笑又爬上了兩頰,“我舅舅稍施手段,他全家不連屁都沒放就給老子統統滾蛋了!”
衣飾不凡的公子口中所吐卻是粗鄙下/流之語,顯然優渥的家庭條件只給他提供了錢。
“誰不知道郴州這塊地界只是建安王殿下隨手可棄的一塊雞肋罷了。”卓卿長久的安靜讓他不滿,趙陵隨手扔了酒杯,伸手掐住卓卿的下巴,迫使她對著自己:“怎麼?爺把當年欺侮你把你貶作賤/妾的人給扳倒了,你高不高興?嗯?”
“高興,奴家是太高興了。”無視下顎傳來的痛覺,卓卿不住地點頭,然後主動伸出手摟住趙陵,軟糯地喚,“趙郎……”
是她忘了,臉、身材、大把的青春再加上一點智謀,其實夠她換到任何她想要的東西。
張師爺的下獄像是一勺滾油潑在她本已無望的心上,那點本已懨懨的復仇的火苗迅速躥騰,燎原。
半月後,這位趙郎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不過卓卿不在乎,可以依傍的恩客從不止一個。
她精準地把自己控制在男人食之無味與膩味之間,她學會用金銀打點青樓內的各路關係,她甚至可以忍受青/樓裡最底層的打手對她上下其手,只為了從他那裡學一點防身的武功。
男人的嘴在女人面前向來不牢靠,何況是在青樓女子的面前,更是毫無遮攔了。不同的人,不同的官階,不同的身份,意味著不同的勢力。卓卿從形形□□的人口中套取有用的訊息,再“不經意”地洩露出幾條,解決她想解決的人。
因她刻意的留心,朝中時局派別漸漸匯作細密的掌紋,捏在她的手中。隨著越來越深的介入,各方勢力的交集如深潭中湧動的暗流,江湖上的幫派、朝中幾個部的侍郎尚書、甚至再往上追查或還能牽出幾個與皇室沾著點關係的人——比如建安王殿下。父親的死在這棋盤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停頓而已。
反觀深陷其中形形□□的人,歸結到底,無非為名,為利,為權。父親為名,所以不惜染髒自己的手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