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草民謝衛大人厚愛,請陛下恕罪,草民村野莽夫,閒雲野鶴慣了,並無進入官場之心。如今殿下已回宮,草民也該回雪山老家了。”
這是她進殿以來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不卑不亢,姿態極低。且不說衛寒按的是什麼心,單說讓她進入錦衣司成為他的手下,奚玉棠就第一個忍不了,更不用說,她和司離有著九年相處的關係,延平帝到底願不願意他們再接觸,還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一個搞不好,就算不拖司離下水,也很可能授人以柄。
今時不同以往,凡是對司離不好的事,她都不能去做。
話說完,奚玉棠提著心等待著延平帝的答覆,可到最後,皇帝也沒有對此說什麼,又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揮手放人,並讓她在出宮前去見一見司離。
奚玉棠謝恩告退,在小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一座宮殿前,遠遠的,就看見司離站在門口翹首以盼,見到她就立刻小跑上前,可剛跑了兩步,不知想到什麼,又突兀地停了下來,原地等待。
待她來到近前,小太監行禮告退,司離這才板著臉將人迎進殿內,並屏退了所有人。接著,他猛地轉身撲進了奚玉棠懷裡,把頭埋在她頸窩,抱著人怎麼都不願撒手。
很快,奚玉棠便察覺到自己的衣襟被眼淚浸透,心下頓時嘆了口氣。
“這麼大了還哭呢?”她笑。
“……教主,司離想你。”司離梗著嗓嗚咽,“這裡我一個人都不認識。”
一句話說得奚玉棠心都要碎了。
她蹲下來,將少年整個抱進懷裡,一下一下順著他的後背,“現在不認識,不代表以後不認識,你是我聖教右護法,這點困難還怕麼?乖,別鬧,若是在外頭也動不動就哭鼻子,豈不是讓人笑話?”
司離依依不捨地抬起頭,小臉上全是淚,雙眼紅彤彤像只兔子,“我才不會在外面哭呢!”
“好好,本座信你。”奚玉棠笑起來,“來跟我說說這幾日過得好麼?”
司離眨了眨眼,拉著她一路進了寢殿,親自端茶倒水,做慣了的事到現在看來,竟如此的難能可貴。兩人像在雪山時那樣親密地坐在一起,司離說,奚玉棠聽,少年從小就是個閒不住的活潑性子,憋了這麼長時日,好不容易見到她,倒豆子一般將所見所聞挑挑揀揀地說了一大通,全是他覺得好玩的,或者該注意的。
除了最開始那一句‘誰也不識’以外,再沒有苦水。
報喜不報憂,當是如此。
奚玉棠嘴角掛著笑,一直聽他說了很多,直到再無話可說,這才遞了杯水給他。沉默片刻,她輕聲開口,“司離,喜歡這裡麼?”
“不喜歡。”司離回答得很乾脆。
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奚玉棠心疼地望他,“你想跟我走麼?只要你一句話,我想方設法,拼了命也會帶你走。”
司離驀地抬頭,眼中爆出驚喜的光芒。可很快,眼神便又黯淡下來,搖了搖頭,“我不能跟教主走,會連累咱們雪山。”
奚玉棠險些脫口而出‘不用管’三個字。
可沒等她開口,司離便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她的手,“教主,我不能走,你給過我機會了,這路……是我自己選的,我能走好,你相信我。”
……我怎麼會不信你呢?你可是我一手養大的啊。
可這條路一旦走上去,不是坐擁天下就是萬劫不復,多少艱難困苦,你真的準備好了麼?
望著眼前少年故作開心的模樣,向來鐵石心腸的奚小教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兩人說了一個多時辰,知道司離的決心後,奚玉棠開始一項一項交代他,尤其提到了卓正陽和東宮地下的事,見司離向自己保證不會隨意涉險並想辦法解決此事後,小太監前來催促,她這才起身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