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盧,格擋得宜,早已身中十七八劍。
百餘人的陣勢,進攻時固然威力強大,勢所難當,值此敗退之時,卻不免扭來撞去,你踩了我的腳,我踢了你的膝蓋,進退不一,亂成一團。
眼見己方連連後退,陣形大亂,花風雲急忙指揮挽救,總算李煜沒有趁勝追擊,劍陣得到重組的時間。
李煜非是不欲追擊,只是他此時全身上下,如患了傷寒病般,忽冷忽熱,痠麻難當,一身內力更是時有時無,剛剛奮力一擊,把劍網迫退,大半身體登時如墜冰窖,下一刻又彷似身處洪爐,光是要壓制逆走真氣便已忙亂手腳,哪有辦法再行追擊。
這樣的過程幾次來回,李煜累得冷汗直冒,劍圈的威力卻是分毫未損,逼的狼嚎騎士無法近身。
抵天劍本屬守招,劍陣編演後,也還是以守勢為主,倘若李煜一昧搶攻,那無論攻勢多強,非但無法突圍,反而會陷入連綿不絕的後著中,但李煜此時別出心裁,在原地舞劍成圈,以守禦守,弄得狼嚎騎士手忙腳亂,應對困難。
不過,以花風雲的眼力,自也看出了其中破綻。
不管內力多高,像這樣以團團劍圈護身,耗力想必極大,只要雙方這樣僵持下去,不出兩刻,李煜必然不支。
再過一會兒,連一般的騎士也察覺到了,於是人人放慢腳步,以無隙可尋的姿態,地毯式收緊劍網,只待李煜真氣稍有不濟,便要一擁而上。
李煜手上不停,心下卻是大恨。
花風雲的抵天劍陣,並未當真體會抵天劍的奧秘,把“一劍化三式”的精微變化陋化為龐大而笨重的劍網,如果自己功力一如當初,早已輕取此陣了。
不過,花風雲在白鹿洞的日子,的確沒有白待,這劍陣確實是將抵天劍的三種變勁,長空、柔柳、中流,層次井然的付諸實現,又以巧妙的運勁法門,將百多人的內力予以貫串、併力,發揮出不啻於特級高手的威力。
“再僵持下去,可就不妙了啊!”
這樣下去,無異重蹈覆轍。
雖是不成器的仿冒品,但抵天劍自有其妙用,饒是青蓮劍歌這等劍法,也是攻之不破,幾次全力發招,都給花風雲指揮擋了下來。彷佛一柄利劍,卻給又黏又稠的糖漿附著,怎樣也甩不脫。
不可否認的,由花風雲親自指揮的抵天劍陣,確實是掌握了此劍的三分神髓。
仔細想來,便是自己實力最強時,也從沒能攻破師兄弟手中的抵天劍。
幸好今日對峙的不是師兄弟們;不過,自己的實力也不如當年了啊!
前半套劍法,看來是發揮不了作用了,想破陣,就必須將功力提高一層,對準劍陣破綻攻去,方能一擊致勝。
而只要使出“將進酒”劍訣,或不動真劍,這個計畫應是可實行的,然而┅ ┅
如此一來,問題就在自己是否能在功力提高的同時,成功駕馭隨之爆發的真氣,若是失敗,莫說作戰,自己便先給暴走的劍氣震碎經脈而死。
走到這個田地,局面又回到前次被困劍陣的窘狀,跑不掉、打不蠃,除了節節進逼的外在敵人,體內蠢蠢欲動的劍氣更是大敵,僵持下去,自己只能在力盡而亡、經脈爆裂這兩種下場中擇一。
(該死,那豈不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我這些時日以來的武功都練到哪去了?)
對自己的無法可想,李煜感到非常憤怒,非但救不出愛菱,還落至這等窘境,這麼看來,自己現在的行為不就是“匹夫之勇”了嗎?
氣惱中,手中劍招雖然依舊凌厲,思緒卻不免大亂特亂,恍惚裡,眼前的景象有了改變,一片白光的劍網中,彷佛有個男子,漂浮在半空中,手持古劍,半邊面具之下,深藍色的眼眸,恍若冰晶,散發出譏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