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視線死角一趟又一趟的,泊在水陸洲,兩岸的太平軍很難發現向榮偷襲的船隊,而站在長沙城頭,卻隱約可以見到影影綽綽的官軍一個個矯健的上岸。
千里鏡這東西,雖說在大清算是比較稀罕的玩意兒,但在守城的大軍之中,還是有那麼十幾副的,張亮基一副,左宗棠一副,鮑起豹一副,其餘諸將官輪流用剩下的,瞧著向榮的軍馬無比順利的登上水陸洲,張亮基笑了,左宗棠也笑了。
張亮基笑的開心,那是因為奪了水陸洲,這長毛賊就被困死在了長沙城下,奇功一件吶!
而左宗棠的笑,卻是三分陰沉、七分譏諷,想長毛賊一路走來,輾轉騰挪拖得官軍個個叫苦喊累,朝廷也跟著挫師折將靡費糧餉,其戰法可圈可點,其眼光堪稱獨到。
水陸洲的位置如此緊要,關係到長毛賊的退路與生死,既然跨著水陸洲架起了浮橋,周邊不可能沒有明崗暗哨,向榮的人馬能悄悄摸上水陸洲,擺明了就是一個圈套。
倒不是左宗棠有心坑害向榮,實在是這兩軍相隔太遠,沒有什麼快速傳遞情報的渠道,昨個兒之事,也怨這向榮藏著掖著,若是明說要攻打水陸洲,左宗棠指不定還能讓張亮基提醒一聲。
他與巡撫張亮基說向榮要攻打水陸洲的事情,也只不過是猜測而已,軍令如山。猜測的東西。是不敢當做軍令傳達的。望著一個個登岸的官軍,左宗棠沉吟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撫臺大人,這水陸洲兩面都有浮橋,還是要防著長毛賊的援兵,不若讓城南的馬龍、鄧紹良二總兵去幫襯一下,若是事情有變,也可保向軍門無恙吶!”
湖南終是鄉土。雖說對長毛賊的走向大致有個猜測,但左宗棠也不想看著向榮軍敗身死,向榮雖說是個無能的,但相比於鮑起豹之流,在經驗上還是要老到一些的,從廣西到湖南,向榮一路走來,雖說敗了很多次,但全軍覆沒的仗,他還真是一次也沒打過。
向榮若是死在了水陸洲。對軍心戰力都有莫大的影響,很可能會危及長沙城的得失。有了岸頭的那幾十條大小船隻,加上東岸馬龍、鄧紹良的接應,保向榮不死還是能輕鬆做到的。
“季公提醒的是,向軍門兵少,一旦長毛的援軍到了水陸洲,只怕難以抵擋,我這就安排馬鄧二總兵前去接應。”
長沙城這邊派出了援軍,登陸水陸洲的向榮進展的也極為順利,把守水陸洲的長毛賊不多,連人帶馬不過五百,三千人的大軍逶迤而行,嚇得這些長毛賊轉身就跑。
“弟兄們立功的時候到了,殺光長毛賊,燒掉兩面的浮橋,向老子管保人人有銀子拿!”
向軍門親自帶隊,底下的清軍也知道這是美差,得了向榮的吩咐,他們表現的也是可圈可點,進退有度不說,這藏了許久的悍氣也拿了出來,揮刀舞槍一路吶喊著就奔長毛賊而去。
“季公,看向軍門的軍陣很有法度,這一仗向軍門指定是要立功啦……”
千里鏡中,雖說看不清向榮在哪,但進退有度的官軍,還是給了張亮基不小的自信。
“哦……但願吧!”
此時的左宗棠早已收了千里鏡,望著多少有些水汽的江中沙洲,他虛應了一句,怕只怕敗得更快吧?
左宗棠的思緒還沒發散,就遠遠的聽到了些許的炮聲,炮聲過後,向榮的軍馬一下就潰散了,不用千里鏡也能隱約看到水陸洲的橘林裡,跑出了無數的黑點,在腦中稍微一想,官軍敗退時的哭喊與怒罵聲,也在耳邊迴盪了起來。
水陸洲上的向榮,聽到炮聲,就知道壞了,終是中了長毛賊的奸計,石達開走了,怕是有別人連夜埋伏在了水陸洲上。
“撤!趕緊撤!撤到上岸的地方!”
長毛賊的攻勢很刁鑽,前面一排人吸引眼光,側面才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