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卿思索片刻,廢話略去,丟出一句炸彈:「她本可以活,但你卻把她生生的逼到了死路上。」
陸少卿說:「她是因為你,才變成了一個瘋子。」
從前的陳啟明,不,哪怕是二十分鐘前的陳啟明在聽見陸少卿指控他的話,都會把這裡砸的稀巴爛,才能表達他的憤怒和對這些話的質疑。
畢竟太假了。
他不信。
他不信簡瑤是愛他的。不是淺薄到低賤不值錢的愛,是很愛。
更不信,他親手把愛他的簡瑤活生生的給逼瘋了。
但不能不信,因為陸少卿不屑為了沈眠以外的人說謊。
因為這些話,悄無聲息的和從前對上了,嚴絲合縫,毫無破綻。並且簡瑤也好,陸少卿也好,沈眠也罷,都是解釋過的,是他……不信,被從前簡瑤總也不愛他的陰影覆蓋,怎麼都不信,更不敢信。
於是陳啟明只能呆呆的站著。
任由腦中像是飛雪一般閃過這三個月的所有畫面。
簡瑤信誓旦旦的一遍遍重複說:「我一定會追上你。」
簡瑤的手其實抬的很高,陳啟明只要手指抬起就能碰到,但卻沒,他沒碰,反而在狠狠的抽打她的掌心,一下一下又一下。
在三月裡打下了數百次,打到她再也沒有抬起來的能力。
他明明那麼想要簡瑤的愛啊,從前做夢都是求簡瑤給他一點愛,給他一點,給他一點點。
陳啟明看向裡面的簡瑤,她在八月的天氣裡,裹著厚厚的棉被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陳啟明平白的也感覺到了冷。
他感覺,不會有哪一年的八月會比今日更冷了,他像是站在了世界的風口,被寒風裹挾。
……
一個禮拜後。
沈眠問譚嶽洋:「結果出來了嗎?」
「還是老樣子,吃喝正常,但是幻覺猶在,而且不說話,不讓人靠近,不上床睡覺,一直抱著被子在角落裡待著。」譚嶽洋把報告單遞給沈眠:「轉院吧,她全身到處都檢查了個遍,指標有的不達標,但無大礙,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問題,陸氏醫院針對心理和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療遠不如陸氏心理診療醫院。」
沈眠低頭翻閱了半響,沒說話,轉身和譚嶽洋一起出去。
走到專門給簡瑤騰出來的可供觀察的玻璃房前頓了足。
沈眠這禮拜來了三趟。
次次都看見陳啟明在玻璃房外面站著。
一動不動的盯著簡瑤,不說話,也不動作,像個木頭人。
陸少卿和她說,陳啟明和簡瑤之間鬧成這樣是誤會,簡瑤日後想康復,陳啟明可能是關鍵,不讓她趕。
沈眠最開始不趕是想著陸少卿說的話,現在簡瑤一點康復的跡象都沒有,為什麼不趕?
沈眠眉眼暗沉,抬腳就要過去。
聽見譚嶽洋低低的嘆了口氣:「陳啟明日日都在這。」
沈眠微怔,她以為這三次碰見都是巧合。
譚嶽洋說:「我聽這的護士說,簡瑤睡著了陳啟明會走,只要一醒,陳啟明就會回來,簡瑤的睡眠時間很短,醒的時間長達十八個小時,十八個小時,陳啟明就在外面站著看她,累了就蹲著,再累就坐著。」
沈眠不冷不熱道:「他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醒?」
「應該是護士站的人可憐他,打電話通知的吧。」譚嶽洋說:「這七天,他嘗試進去過四次,一靠近,簡瑤就抱著頭哆嗦,他就出來,蹲在窗戶口,眼圈通紅的看著她。」
沈眠沉默了好大會:「一直嗎?」
「恩,一直,除了上廁所,不吃不喝。」
沈眠側目看向陳啟明,陳啟明……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