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更怕的是別的。
陳啟明整個人都喪了,嘟囔:「我怕我早死,不能照顧她,她會被人欺負。」
尤其是簡瑤懷孕了。
陳啟明剛知道的那晚,摟著小豬仔簡瑤失眠了。
思緒轉啊轉,飛到了很多年以後。
等孩子二十歲,他都五十六了。
等孩子四十歲,他都七十六了,那會的簡瑤才六十五,萬一他沒了,孩子不孝順,誰來照顧她。
沈眠看向客廳那頭陪陸晟下圍棋的簡瑤,輕輕的笑笑,問陳啟明:「還記得簡瑤從前是什麼樣的人嗎?」
陳啟明微怔,跟著看向簡瑤。
簡瑤從前是什麼樣呢?
少年老成,盤發西服,不苟言笑,十八的人,有著三十的氣場。
為人冷淡,話少幹練,自立自強,讓人輕易不敢招惹。
沈眠說:「到底是什麼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她需要人照顧,還會有人敢欺負她?」
「可你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了嗎?」
沈眠微怔,再度看向簡瑤。
簡瑤盤腿和陸晟面對面坐著,手裡拎著個棋子,專注又認真。
一側長發被別到耳邊。
側臉白軟又安靜,乖乖的,看著像個……乾淨的孩子。
陳啟明托腮說:「她早就不是從前的她了。」
不知道哪天,陳啟明突然就發現簡瑤和從前不一樣了。
話依舊不多,但沒了緊繃和算計,眼睛時時刻刻的帶著懵懂和茫然,又乾淨又傻乎乎的。
讓陳啟明總是莫名其妙的擔心她,不放心她,怎麼都無法把她和從前不需要任何人的簡瑤畫上等號。
可她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嗎?
不,其實還是一樣的。
和從前剛睡醒一模一樣。
陳啟明之所以從很久之前就認可簡瑤做的一切,從沒把狠毒和狠辣這兩個詞和簡瑤畫上等號,埋怨簡瑤也不是埋怨她的狠毒和不擇手段,而是她對他的不愛和無情。
就是因為初醒的簡瑤,眼神茫然又懵懂,乾淨的像頭小鹿,讓陳啟明雖然因為出生天差地別無法共情她的悽苦,卻下意識認定,她若是做了壞事,那麼就是壞事本身是錯的,她無罪,更無錯。
隨著時間流逝。
只有初醒的懵懂和茫然,被簡瑤變成了生活中的常態。
脫離了工作,涼薄冷清不與人輕易深交的本性暴露無疑。
在陳啟明的心裡。
簡瑤就是需要被人照顧的,更怕她會被人欺負。
陳啟明說:「簡瑤瑤的世界太乾淨了,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別的進不去分毫,我很怕。」
怕她放在心底,很在乎很在乎的人負她。
沈眠一家不會。
但孩子呢?
這些不可控也無法預測的東西怎麼辦?
陳啟明的憂心忡忡幾乎要從眉眼裡滲出來。
讓他如今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簡瑤瑤抬頭,先看向陳啟明,眉眼彎了彎,接著看向沈眠,「眠眠,你兒子的智商是不是遺傳了他爸。」
沈眠:「比我家少爺高。」
簡瑤把旗子扔了,「我認輸。」
陳啟明把坐回他身邊牽著他手的簡瑤往懷裡拉了拉,看粉雕玉琢,可眉眼分外成熟冷冽的陸晟,眼神深邃了。
未來的事不可控,孩子孝順與否,會不會欺負簡瑤也難說,但可以想辦法讓它變的可控點。
陳啟明從前還小心眼的計較比不上陸少卿。
現在不計較了,自己孩子的智商肯定比不上陸少卿的兒子。
既然如此……陳啟明對陸晟招招手,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