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陷入沉思中,梅妃忽而出聲道。
他的話,如同深井之中投入的石子,在林浣的心中濺起了層層的漣漪,她不由得應聲看過去——此時的梅妃,已全然沒有熟悉的嬌媚之氣,晶亮的雙眸中湧動著鮮有的純靜。
“經歷了這些日子的事,你應該清楚,唯有這樣,我才能夠不用時時刻刻都牽掛著你的安危。”他的聲音很輕,淡淡的,揉合著輕輕的嘆息。
“梅妃娘娘,你說,你牽掛我的安危?”林浣努力摒棄掉那些影響自己判斷能力的東西,揀了最主要的問題。
見她問起,梅妃露出一抹憂傷的笑容來:“鴻自記事起,便不知生身父母姓甚名誰,浪跡於街頭巷尾的日子並不好過,吃不飽穿不暖不說,還常常遭到市井中地痞無賴的欺負,多虧了林將軍出手相救,才有幸被送回西域……若沒有當日林將軍的幫助,只怕此時就算尚且能夠苟且偷生,也不知流落何處了……”
對於他的這段身世,林浣自是首次聽聞,想到自己遊魂離體來到流芳,亦是孤苦無依,難免生出幾分同命相憐的哀傷來。
“梅妃說,當日是林將軍將你送回西域?”想起在淮南王府中,司徒淳曾十分篤定的說自己是林將軍的女兒,想來此事,他定然也是知情,不然斷不會貿然對自己提起往事。
梅妃被她問得一愣,點頭道:“只可惜不久之後,將軍便為奸人所害,林氏上百口人竟也由此白白送了性命……”
林浣完全能夠想象,在這近似於中國古代的流芳國中,定然亦是一人獲罪,禍及九族,滿門抄斬血流成河的實在是慘不忍睹。
“那……”她想問的是,既是如此,按理當時自己這具身體年紀尚幼,又怎麼能夠逃脫那樣的禍事,但轉念一想,梅妃雖認出自己便是林將軍之女,卻也不一定能查出當初將軍之女是如何逃離的,只怕問也是白問。
“浣兒是否想問,我是如何知曉你的身世?”果然,見她遲疑,那梅妃便兀自揣測道。
林浣心道,你既真有心報恩,知曉林將軍一家慘遭不測,自然會著人去查,查到我身上來並非難事,本無心追問這個,見他提及,索性順勢點了點頭。
“初在宮中相見,我並未認出浣兒,卻是那次在御花園中擦身而過時,你突然暈厥,方才令我上了心。”梅妃耐心解釋道。
這麼說,這梅妃定是見過兒時的將軍之女了。林浣心中想著,恍然大悟,自己之所以急著追問事情的發展,並非真想知曉這具身體的來歷,不過是將那些事由當做故事來聽罷了,畢竟無論這具身體以前屬於什麼人,都有過什麼樣的經歷,都與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
而且,極有可能,這將軍之女當初便是死在了那次滿門抄斬的禍事當中,機緣巧合,自己得以借屍還魂,不過是天意罷了。
“當時浣兒年紀尚小,卻是不曾記得見過梅妃娘娘了。”腦子裡想的是一方面,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怎麼還叫我梅妃娘娘——”見她並未提出疑義,梅妃笑道:“我複姓納蘭,單名一個鴻字,以後,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林浣並非不清楚他的本名,但此刻聽來,還是忍不住一怔。
“怎麼,浣兒不肯認我這個哥哥?”納蘭鴻佯裝惱怒道。
見他這麼說,林浣哪好不依,面色微微一紅,忙施禮道:“浣兒見過鴻……哥哥。”面對一身奢華柔媚服飾的美貌男子,叫出“哥哥”兩個字來,對於她來說,還真是頗有些勉為其難。
瞧著她好不容吐出兩個含糊不清的字來,頗為不自在的樣子,納蘭鴻只當她是不習慣突然改口,不由得呵呵一笑,牽住她的手道:“以後叫鴻便可。”
“鴻。”林浣試著喚了一聲,果然輕鬆自在了許多。
倆人又敘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