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屏住呼吸,不僅僅是陶醉於樂曲之中,納蘭隨著曲調時而展眉,時而微笑的細微變化也生生的牽扯著他們的神經。
忽而,“砰”的一聲,琴絃竟然毫無徵兆的斷裂開來。
納蘭眉頭微蹙,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一旁負責除錯樂器的管事頓時臉色煞白,兩腿一軟,跪倒在花鼓臺下,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些遠道而來的賓客沉寂片刻,方才回過神來一般面面相窺,萬鶴樓內,已有人清了清嗓子,想來是有話要說。
納蘭剛要站起身來,一段優雅的簫聲如同黃鸝唱春般婉轉流瀉而出,仔細聽來,確是續著斷絃時分的古琴聲低低飛散開來,漸漸的,萬鶴樓內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這簫聲,在曲調的安撫之下,心情亦由先前漸起的躁動平復下來。
吹簫的,卻是個身著僕役裝束的身影,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批散著,瀑布般散落在身後,因為下顎內收的緣故,臉頰兩側的髮絲垂落下來,並不能讓人看清眉目。
納蘭眉梢一挑——她竟然也會這曲子。且這曲子改用簫來演奏之後,又憑添了幾分沉醉懵懂的意境。
此時,吹簫的人已隨著一名膚色微黑的少年走上花鼓臺。
少年用手中託著的古箏調換下斷絃的古琴,吹簫人則立在納蘭身側不再動彈。
古箏的聲音在納蘭的指尖綻放出來,即刻與簫聲融合到一起,兩種全然不一樣的樂符交織到一起,卻是一番天上人間鮮有的天籟。
一曲終了,萬鶴樓內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低不可聞。
竟是過了半盞茶的光景,才從二樓的主位上響起清脆的鼓掌聲。
“好極——”一個悅耳的聲音按捺不住興奮的叫道。
頃刻之間,萬鶴樓內掌聲雷動,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納蘭淡淡一笑,站起身來,牽了吹簫人的手,大步走下臺去。
對於他的冷淡大家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只是先前頭一個叫好的女子猛地站起身來,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他為什麼總能這麼從容的漠視自己的存在?
“你的名字?”回到天字號房,納蘭丟開林浣的手,轉身坐到一張雕花的梨木軟榻上,不帶任何感情的問道。
“你真的複姓納蘭?”
對於林浣的不答反問,他並無任何不悅的表情,反而微微眯起狹長的雙眼,以一種全新的角度打量起她來。
“子修——”良久,他伸出纖長如蔥的手指揉了揉額角,略顯疲倦道。
林浣當然不會相信他真的叫納蘭子修,或者說,在她心目中,這樣清淡的名字並不適合他。
“納蘭樓主,我想你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都只是個誤會,我們可以走了吧!”林浣看一眼跟在身後的茵子,直言道。
納蘭子修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卻不露聲色道:“你以為,隨便吹一曲簫就可以和我談條件了嗎?”
“你說過,萬鶴樓從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林浣不甘示弱,就算剛才的事情他可以假裝沒有發生過,親口說的話該不能收回吧!
一聽這話,納蘭子修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有說過要強迫你做什麼嗎?”
林浣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
“我不和你玩……”
“我也不是在和你玩笑——”納蘭子修打斷她道:“我是真心的想請你們留下來!”
“留在這裡做……做什麼?”情急之下,林浣險些口不擇言,一時之間,臉頰浮上兩朵紅雲。
納蘭子修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旋即將目光投向她身後:“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茵子。”茵子畢竟是個孩子,想也沒想就答道。
“唔,好——”納蘭子修嘴上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