訥曾經說的,長輩給晚輩取的表字不過是美好且不現實的願望,就像往許願池的王八嘴裡扔硬幣求保佑發財一樣不靠譜。
薛訥的表字是“慎言”,那貨比鸚鵡還囉嗦, 哪裡慎言了?
同理可證,這位表字“尚賢”的仁兄,大機率也是個粗魯不堪的水貨,跟聖賢半文錢關係都沒有。
程伯獻只好收回熊掌般的大手,悻悻地道:“景初賢弟拿老程當外人,真不爽利。”
李欽載奄奄一息道:“總不能拿你當內人吧?那樣我該不爽利了。”
程伯獻瞥了他一眼,道:“從登船開始,我總覺得你和你的部曲鬼鬼祟祟的,有啥事不能對俺老程說?”
李欽載悚然一驚,臉色立變。
將門之後,來自血脈的召喚,程家果然對軍隊太熟悉太敏感,一絲無法捉摸的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的警覺。
“能有啥事?尚賢兄多慮了,”李欽載眼睛眨了眨,忽然轉移了話題:“尚賢兄此次出征百濟,可立了什麼功勞?”
程伯獻重重嘆氣:“跟著劉副總管肅清百濟餘孽,能怎樣?零零散散幾股散兵遊勇,遇到了便上去剁了他們,前後剁了幾股,除此再無建樹。”
李欽載讚道:“那也不錯了,回到長安估摸能官升一級,至少能升箇中郎將……”
程伯獻嘆道:“呵,升官我已不指望,回到長安只求我爺爺莫把我當百濟餘孽給剁了。”
“為何?”
“程家早年出了事,爺爺不得不致仕告老,可程家的將門架子不能倒,爺爺就等著兒孫輩爭點氣,讓程家重新風光幾十年,好不容易把我塞進軍中,結果我不爭氣,就剁了幾股殘兵,回去後爺爺怕是不肯饒我……”
李欽載恍然,程家早年確實出了事,這件事說起來很離奇。至今都沒人知道原因。很多人都說程咬金越老越糊塗,越怕事。
永徽六年,大唐征伐西突厥阿史那賀魯,一個名叫王文度的將領矯詔,指揮不當,程咬金也做出種種糊塗的決定,盲目支援他。
於是回來后王文度被問罪,程咬金也因為這不光彩的作為而被迫致仕,程家因此而漸漸沒落。
李欽載安慰道:“不至於的,幾股殘兵也是立功了,按首級算軍功的話,官升一級問題不大,這都不夠嗎?”
程伯獻哼了哼,愁容不展道:“程家何曾按首級算過軍功?但凡沒有單人單騎斬將奪旗擊潰萬敵,便是無能無功,回家等著捱揍。”
李欽載睜大了眼:“程家規矩這麼大的嗎?”
此時他不由慶幸自己投胎技術好,投在脾氣尚算溫和的李勣家,若投在程家……
只怕半年內就會死於混世魔王大義滅親的板斧下……哦,對了,程咬金使馬槊的。
說起愁事,程伯獻心情愈發低落,連聊天的興致都沒有了,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轉身便回了艙房。
李欽載聊了一會兒天后,身體也沒那麼難受了,決定在船舷上再趴一會兒,平復一下再回。
這時劉阿四湊了過來。
“五少郎,您要的大磁石,末將已準備好了,只待您一聲令下,天黑夜深之時,便可使船隊在大海上迷路……”
李欽載點頭,又道:“三眼銃和火藥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了兩千多杆三眼銃,火藥四千斤,對外稱是要進京獻給陛下御覽。”
猶豫了一下,劉阿四不自在地道:“五少郎,小人還是勸您三思啊,臨時更改航道可不是玩笑,若露出馬腳,您會被問罪的。”
“大海上迷路也怪我咯?”李欽載不滿地道:“你不說,部曲們不說,誰知道?”
一旁的李素節弱弱地舉手:“先生,弟子也知道了。”
李欽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