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自然少不了他老兄,同時報部,把他列為了要“歸案訊辦”的要犯。
他若是一直躲在上海做寓公,本來也沒有事,偏偏他看見這一兩年,那些在戰事中受了處分的官員,有不少都起復了原職,不免動心,於是偷偷進了京,經人指點,找到了明山,要走安德海的路子。
聽完明山的話,安德海先皺了眉,大搖其頭。
“怎麼了?”明山見他這個樣子,不免喪氣,“是不是辦不了?”
又是漕銀又是軍餉,麻煩至極,自然是很難辦的事情。不過安德海不願意在明山面前丟面子,傲氣地說:“有什麼辦不了?只是費了好大勁,掙他那一寸兩寸的板子,沒什麼意思,我也不短這點錢使。”
這是他們交易的行話。一百兩一張的銀票疊起,叫做板子,十張算“一寸”,是一千兩。
“怎麼是一寸兩寸,”明山矜持地笑道,“這個事兒,得按尺去量。”
按尺去量,那就是說有萬數以上的銀子。
“這個李開山,夠闊的,”安德海來了興趣,“他想怎麼樣?”
“看怎麼想個法子,只要能讓吳督帥把他的案子銷了,他願意出這個數。”明山豎起了兩根手指,“若是吳督帥能向朝廷再美言幾句,替他在上海謀個差使,還可以另外再加兩尺。”
一共四萬銀子,那也很可觀了。安德海怦然心動,雖然明知是個燙手山芋,還是大包大攬地接了下來。
接是接下來了,可是該如何去辦,卻還沒有一個主意。他的權勢雖然不小,然而即便在京裡,也還沒到呼風喚雨的地步,何況是面對吳棠這樣的外省大員,慈禧太后的紅人?
對了!一想到這裡,把吳棠的出身想起來了——他可是受過太后特達之恩的!原本一個籍籍無名的官兒,因為當年在清水縣,到靈船上吊唁贈金,雪中送炭的那一段典故,現在才能飛黃騰達,當上紅頂子的大員。
可見他吳棠一定正對太后滿懷感激,必定要知恩圖報的,這件事,非得借太后的名義才辦得成。反過來說,吳棠亦是極得慈禧太后的信任,只要他肯替那個姓李的保上一保,太后想來也一定會照準,斷不至於駁了他的面子。
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安德海很是得意,忙活了幾天,終於借了一次傳旨的機會,把事情向吳棠派在京裡的一名親信差官提出來了。
旨意倒也平常,不相干的,要緊地是他交給那名差官的一個小包袱。
“有一件事,請你們吳大帥辦一辦。”安德海放出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說,“原來你們大帥手底下,有一個叫李開山的人,打仗的時候,受過一點小處分。現在仗打完了,四海昇平,他到底是個人才,想再出來為國家效力。看看請你們大帥怎樣想個法子,替他在上海保一個個差事。”
“是,是,”那名差官誠惶誠恐地答道,“請問安總管,該安排一個什麼樣的差事給他?”
“他原來是七品,請你們大帥看著保一保辦就是了,至於什麼差事,我哪裡知道?”安德海從容地說道,“聽說他是走了方家園那邊的路子,別的,我也說不清。”
這又是安德海想出來的一個說法。按他的想法,吳棠的發跡,本來就是源於對太后孃家的照顧,這一回有了同樣的機會,吳棠自然食髓知味,一定會格外巴結。
聽說是太后孃家的來頭,那名差官更是一諾無辭,看看手裡的小包袱,又把目光看向安德海。
“安總管,這個……?”
“這個麼,”安德海神神秘秘地笑著,“拿回去交了給你們大帥,他一看便知。”
等到這名親信差官回到江蘇,到設在揚州的漕運總督衙門之中,先把公事向吳棠回報了,再把安德海的託付一說,吳棠不由得大起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