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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論崽花爺錢,我確實不鬧心,滿世界都不拿國家的錢當回事,公款往水裡砸是普遍現象,我又不是國務院總理,管不著,也管不了。但要說我不鬧心,也是假的,整天不幹正事還拿著那麼高的待遇,這是鬧心的一個原因;再則,喝茶喝漲了肚子導致小便頻仍也罷了,大不了勤跑幾趟廁所,問題是,老是磨屁股磨出了痔瘡,遭的罪可就大了。我在廁所裡就曾經碰見過一位磨屁股磨出了痔瘡的仁兄,該兄蹲坑時臉紅耳赤、五官扭曲的痛苦樣子,彷彿全世界的滄桑苦難全都縮寫在了他臉上,實在讓我不寒而慄。

為此,我心裡一直鬱悶的慌,於是經常自斟自飲,以圖求個“醉裡不知身是客”。酒這玩藝,誠如古人說的那樣,可以“解千愁”,有時候卻也反了過來,變成了“借酒澆愁愁更愁”。在“愁更愁”的時候,我就會刻意把自己灌醉。因為醉了,就可以“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知道。

那天刻意醉酒的情況就是這樣,被鬱悶給鬧的。具體是因為何事引發出了鬱悶,卻再也想不起來了。我只隱隱約約記得,似乎和理想、抱負有點兒關係。年輕人有點兒理想抱負,是件很正常的事,至於能不能實現,就要看能力、毅力和運氣了。我也曾有過很多理想,小時候,看到農民伯伯往腰裡扎著根溼汗巾,跟打虎武松似的,覺得相當威風,於是,就理想長大了去當個農民;看到解放軍叔叔一身整齊戎裝,不怒自威,覺得倍兒英武,就理想長大一定要當大頭兵;看到工人老大哥頭頂探照燈似的護目鏡,拿根鋼釺捅爐子臉龐被爐火映得通紅,覺得帥呆了,酷斃了,轉而又想當工人;甚至曾經看到副食品商店的營業員愛理不理地給顧客賣東西,我都理想過長大了當個營業員——我總覺得擺在櫃檯裡的那些誘人的食品,營業員是可以隨便吃的。總之,不管如何,我還是有理想的,雖然它一直都在不停地變化。可整天呆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磨屁股,顯然任何理想都實現不了,其結果,大概只能由理想而夢想,由夢想而幻想,最後像肥皂泡一樣裂開、破滅。

因醉酒而差點被蟊賊光顧後,我改掉了自斟自飲的習慣,但凡想喝酒,就拉上朋友們一起。這社會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這次遇到的是扒口袋的蟊賊,下次沒準就是拿槍拿刀的強盜,還是提防著點,人多為好。多花幾個錢我無所謂,畢竟錢是王八蛋,用完了可以再賺;而命卻是自己的,且只有一條,一不留神交待了,就徹底玩完了。

喝酒雖能解鬱悶,可總不能像傳說中的劉伶同志那麼瀟灑,一醉數年。生活在現實中的人,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於是,在鬱悶、喝酒、再鬱悶、再喝酒的反覆迴圈中,我繼續著我的無所事事。

古人說,“入芝蘭之室;久聞而不知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聞而不知其臭”,這話說得十分在理,整天無所事事的日子一長,我開始漸漸習慣了。想想也是,既然面對的是一潭絕望的死水,清風都吹不起半點漪淪,就乾脆等花腳的蚊子來咬破這層死寂好了,我又有什麼必要整天思考往裡扔破銅爛鐵,還是潑剩菜殘羹?

就在我越來越趨於消極的時候,花腳蚊子沒有飛來,這潭死水倒自個鬧出了動靜:公司領導腦袋不知搭上了哪根弦,突然強調要狠抓政治思想工作。動靜鬧得還不是一般大,公司的電視、廣播裡天天在叫,各單位大會小會不停在開。面對這個局面,按常理推斷,起初我琢磨可能是上級流露出了什麼指示精神,公司為了應付檢查,才起勁地表演。藉著工作之便,我查了一番,卻沒有查到任何徵兆。這讓我感到十分驚奇,只好懷疑時空機器帶回了一群紅衛兵來到公司主政。

“政治學習一貫都是形式主義,哪次也沒見誰認真過,學兩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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