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耶律元宜,耶律成輝似乎不太願意過度議論、貶低完顏亮,所以他主動岔開了話題,就聊孔彥舟。
“孔彥舟所部不過五六千人,也沒有打算過河,只是在河邊駐紮,以為威懾,想要誘敵深入應該是辦不到了,接下來將軍又作何打算呢?”
蘇詠霖看了看耶律成輝,緩緩點了點頭。
“現在當然是集中兵力對付完顏亮,若是能打敗完顏亮,接下來當然就是殲滅他的這支部隊,然後向開封進軍了。”
“向開封進軍?”
“嗯,向開封進軍,孔彥舟手上有咱們太多人的血債了,我要殺了他,為無辜死難者報仇雪恨,這也是我對一些士兵的承諾,言出必行,這是我的原則,不可動搖。”
蘇詠霖這話說完,耶律成輝和耶律元宜互相看了看。
猶豫了一陣,耶律元宜還是開口了。
“將軍,且不說開封城池高大寬深,守軍眾多,單說開封一旦被將軍佔據,南國方面不會熟視無睹吧?到時候問題一樣很大。”
“為什麼?之前趙開山出兵開封,眼看著就要打到開封了,南國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此番若不是完顏亮欺人太甚,宋軍根本也不會整備。”
蘇詠霖開口道:“此番宋軍之整備,在我看來是為了守,而不是為了攻,自岳飛死後,宋軍再無進取之雄師,只有守戶之犬。
若我取了開封,只能說明我已經打敗了完顏亮,屆時以我打敗完顏亮之威勢,南國敢對我做什麼?他們不敢打的完顏亮被我打敗了,他們敢打我嗎?”
耶律成輝與耶律元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之前與南宋沒什麼交集,也不是很明白南宋的德行與行事準則,倒是不知道蘇詠霖那麼篤定南宋搞這麼聲勢浩大的軍備卻不會北上的原因是什麼。
而且,與其說南宋不敢打金國,倒不如說是趙構不敢打金國,南宋國內還是有不少主戰人士的。
耶律成輝覺得不放心,便向蘇詠霖進言。
“近來聽聞南朝有意召回前樞密使張浚回朝任事,張浚一貫主戰,膽氣十足,有他在,宋軍難說會不會北上,屆時我軍佔據開封,又該如何與南國相處呢?”
蘇詠霖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成輝,我問你,張浚是那種可以掌握國家軍政大權說一不二的權臣嗎?他是那種說開戰就一定會開戰的權臣嗎?如曹操那般?”
耶律成輝搖了搖頭。
“不是,當然不是,若然如此,張浚又怎麼會被貶出臨安外出永州呢?就算是金國內部看來,張樞密也是個純臣。”
“既然如此,那麼南國當中,誰才是那個說一不二可以主導北伐的人?”
耶律成輝看了看耶律元宜,又稍作遲疑,開口道:“宋帝?”
“對啊,掌握軍政之權可以做最後決斷的是趙構,且不說張浚能否回臨安,就算他能回去,一個被外放多次、在朝中無甚根基的外臣憑什麼一回到臨安就能呼風喚雨?
憑什麼他就能讓宋軍出動北伐?他是誰?趙構面對他難道也會把軍事大權拱手相讓嗎?大軍出動不要吃穿用度嗎?不要軍械物資嗎?大軍出動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辦到的事情嗎?
不要說誰的嗓門大誰就能掌握主動,且去看看掌握這些實在事權的臣子到底是支援戰還是和,他們支援戰,出兵才能順利成章,他們支援和,且讓他們自己內部先把仗打完了再說北伐的事情。”
蘇詠霖的決斷讓耶律成輝無話可說,而且細細想想,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嗎?
張浚憑什麼就能以一己之力改變南朝十幾年不動兵的局面呢?
他憑什麼就能策動整個朝廷的辦事官員為北伐做準備累死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