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寒。
“您不會的,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您是附近報社上班的吧,看過您進去幾次,而且看您的相貌絕對不是那種小偷小摸的人。再說我這破店有啥值得偷的?”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我也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這時老闆才滿意的朝街口走過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幾步,我忽然又喊了句。
“如果我是為了把你您女兒拐走呢?”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個,或許想試探下。
老闆忽然立住了,過了會,慢慢轉過頭,一條縫似的眼睛下面掛了副誇張的笑容。
“誰要是拐帶了我的女兒,那他將會是天底下最倒黴的人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是笑著說的,可是我覺得這句比板著臉說更有威懾力。特別是向我這種昨天晚上經歷過那種詭異事情的人。
小店裡擺放著些許傢俱,地面真乾淨,而且一點異味都沒有。房間安靜的就像是長久沒人居住過一樣,有點死氣。
裡面還有間屋子,不過門是帶著的。那扇黑漆色的木門稍許開了條細縫。完全關閉的門和完全開啟的門都不如只開了條縫的門又吸引力。這恐怕也就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緣故。
我猜想那女孩一定就在房間裡,可是我卻在遲疑是否要進去。一個夜晚徒手爬上高樓向人索要糖果的人當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我還是走過去了,因為聽見一陣吞嚥的聲音,似乎很急,彷彿餓了很久一般。我高抬起腳,儘量做到沒有聲音走了過去。
越靠近門,聲音就越來越大了。我順著門縫看去,房間裡正點著盞電燈。哪個女孩背對著我,坐在床山,旁邊是她上次抱著的人偶娃娃。
那個娃娃還是那樣漂亮,不過在昏暗的燈光裡看不太清楚,只是覺得彷彿是活人似的。
娃娃做得再逼真是娃娃,因為它根本無法動起來。即便是安裝了機器在裡面,它做出的動作也是僵硬呆板的,根本無法同人的動作相媲美。
可是令我驚訝的是,那個放在枕頭邊上的人偶娃娃居然眨了眨眼睛。是的,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它的確眨了下眼睛。
接著,更加古怪的是,那個娃娃木然的,很機械的轉動著自己的脖子,居然大睜著無神的眼球,看著我這邊,彷彿已經發現了我一樣。我驚駭的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好象碰倒了什麼東西。
是一個袋子。我仔細一看,裡面居然裝的全是頭髮,可是隻有一半。再次看看房間裡面,卻發現坐在床上的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只是枕頭上的人偶娃娃還在,依舊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盯著我。床上還有個袋子,從裡面散落出了一大堆黑色的碎髮。
這個時候,門縫腳底處傳來了一陣金屬刮過地板的聲音,同時我感覺到腿邊好像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原來那個女孩已經趴在我腳底下,正抬頭看著我。
她的嘴正在蠕動著,鼓起的腮幫子一下一下的。我在嘴角處看到了幾跟長長的頭髮。大而泛白的眼睛鼓鼓的盯著我。
從她的眼睛裡我讀不到人類應有的感情,或者叫靈魂之類的。就好像我觸犯了她的領地一樣,女孩趴在地上向我撲來,直到我踉蹌地退到理髮室裡,她衝著我凝視了幾秒鐘,轉頭又再次爬回了房間。就如同一隻熱帶湖泊裡的鱷魚。爬行速度之快真讓我咂舌。
我還坐在地上喘氣,但肩膀上忽然捱了一下,這一下並不重,但是在遭受驚嚇之後人的神經往往非常脆弱,所以這下又把我嚇得著實不輕。回頭一看,居然是老闆,他的臉帶著微笑,從縫眼中漏出幾絲戲謔的目光。
“您沒事吧,我不過囑咐您照看下店,怎麼您坐到地上去了?這天還寒著呢,快起來吧您。”說著,他把我攙扶了起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接著自顧自的忙活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