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件小事,你也辦不好,真不明白娘將你這種來路不明的傢伙撿回來做什麼?!”又是一個無臉黑色煙影,僅能從衣飾看出,是個女性,手中溼漉漉油紙包狠狠擲向跪地的魚姬,油紙包打中魚姬的肩,啪地散了開來,掉滿一地溼糊糊的雪花糕。
魚姬的臉龐和身影都相當清晰,與其他兩人的濛濛模糊迥異。
“小姐您別生氣,教訓丫鬟的事,交給我來,您先坐下來喝杯茶,氣壞身子可划不來……”另一道煙影鞠躬哈腰,扶著氣焰高張的主子落坐嵌玉扶手椅上,又是遞茶又是送糕點。但當她轉向魚姬時,那奉承討好的口吻已不復見,插腰挺胸,破口大駡:“我說你這個小白痴,夫人小姐是看你可憐無依,才收留你服侍主子,你不勤快認真點做事,報答夫人小姐大恩大德,還老是惹出麻煩來讓人生氣!”她食指直挺挺戳向魚姬額頭,每說一句,指頭就故意施加力道,把魚姬光潔似玉的額心戳得通紅。
魚姬默默跪著,不回嘴,沒有反抗。
“你這不叫不食人間煙火,你這叫搞不清楚狀況!要你生火燒水你不會,要你穿針縫衣你不懂,現在連去買些糕品你也能買到河裡去!你到底有啥事能做?!你給我去重買一次雪花糕,這回再出錯,看我怎麼整治你!”
“算了,吃啥雪花糕,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叫她滾出去。”在座的黑影小姐哼聲指示,另一道煙影立刻照辦,將魚姬連推帶拉趕出花廳,喝令她去清洗井旁一盆髒衣裳。
“看見她那張臉,我就有氣,恨不得直接轟她出府。”真見不得有個如此貌美的丫頭在她面前晃,極為刺眼。
“小姐,您忍忍吧,您也知道,少爺可是挺喜愛她的,若少爺知道您趕她離開,少不了與您一頓爭執。”
“我大哥還不是看上她那張臉,那個人,哪裡有漂亮女人,他就往哪裡鑽,他的喜愛也不過是短短一兩個月的事,一旦弄上手,他馬上便喜新厭舊——”
負屭靜佇廳堂正中央,耳邊酸言惡語逐漸趨於細微,終至無聲,周身煙雲飄飄流動,柱子揮散了,門扇消失了,廳內擺飾一件一件化為虛無,只留殘煙嫋嫋。
“負屭……”
聽見魚姬喊他的名字,負屭猛然回首,卻見她背對著他,遙望蕭瑟樹梢間隱隱露臉的月兒,纖瘦身形不盈一握。
“你快些回來接我,我一個人,好害怕……”她掉下眼淚,顆顆因月光照耀而熠熠含輝,宛若珍珠。
他上前的速度,不及她身影煙消雲散來得快,她祈求泣聲猶在,容顏已渺渺。
聲音,從後側又來。
“我不要——少爺求求您——我不要,我……我已經許人了,他很快就會接我回去……”她仍是哭著求著,只是這一回的物件,是另一道高大黑影。
“說謊是不好的行為哦,我孃親撿回你時,你可像個小野人,渾身髒兮兮的躲在一棟破小屋裡,好幾日沒吃沒喝,這樣的你,會有誰來接你回去?跟了我有什麼不好?我讓你吃遍山珍海味,穿盡綾羅綢緞,雖然不可能娶你為妻,我妻子所能享有的,樣樣少不了你一份。你只要服侍我一個人,不用任我那嬌蠻妹子欺負,也不用忍著刺骨寒冷,天沒亮透便要下床,打水洗衣,雙手泡進凍人井水,刷洗大桶髒衣服,或是掃著永遠掃不乾淨的地,沒人敢把你當婢女對待。”摺扇挑起她精巧細緻的下顎,冰冷玉扇骨在她膚上游移,黑影靠得恁近,說話時的氣息吹拂她額畔髮絲顫動,她本能地後退,卻受困牆邊。
“我不要……”
“我好說歹說,你除了『不要』,還會說什麼?!”扇骨挪手,取而代之是黑影蠻橫扣來的大掌。“本少爺看得起你,心疼你在這裡做牛做馬被人使喚,換做其他女人,我理都不理!”黑影騰空的另隻手,已經不安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