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男人看清,項博文已經警覺地將身體藏在窗戶凹槽處,他想去拉廷芳,廷芳微微搖頭抗拒,她認為項博文大驚小怪,這些人她都很熟悉,一定不會出事的。
“廷芳,是你!”
男子顯然和廷芳熟識,他和同伴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微笑著一同向窗沿邊的廷芳靠近,男人甚至還向廷芳伸出了手:
“你怎麼在窗外站著,這裡太高了,摔下去人可是會活不成的。
來,把手給我,你進來再說。”
廷芳乖巧地點點頭,她以往很信任這個大叔,自她來到這裡,大叔對她格外照顧,總是在她遇到麻煩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她甚至覺得這個大叔比爹爹對她還要親。
手被輕輕一扯,廷芳雙腳站在一片粘膩的地面上。
她穿著一雙繡花鞋,每挪動一步,鞋底便扯起長長的黏膠,費力極了。
這時,她才看清面前的大叔和同伴的裝束,他們腳底穿著特製的厚底膠鞋,手上帶著皮質手套,褲腳紮在膠鞋裡,上衣則扎進褲腰。
“咯咯咯,大叔,你這樣子好像我家鄉下田種藕挖藕的農夫呀!”
大叔也哈哈哈大笑起來:
“你可別說,我們幹這個活,還真有點像種藕。
你看,現在我把盒子裡的死東西倒進去,三個月後,就能得到一個活物,你說神奇不神奇?
而且這活物還真能賣個好價錢,我娶老婆生孩子的銀子,全是靠這個賺得。”
廷芳聽不懂大叔的話,她心思還在裝著很像胖姨姨的木盒子裡,那個翻倒的木盒已經被人抬起,蓋子也給合上了。
見廷芳的眼神不住的往木盒上瞟,腳步也慢慢向著木盒靠近,另一個男人挪了挪身子,想擋住她的視線。
“廷芳,到這裡來,歐陽大人知道嗎?你一個小姑娘到處走,很危險的。”
大叔壓低聲音,揚起似笑非笑的唇角,意味深長地看著廷芳。
這句話若是平常,廷芳會覺得這是大叔對她的關心,但此時此刻,直覺告訴她,大叔似乎不高興了。
大叔的同伴操起一根胳膊粗的黑鐵棍,這黑鐵棍是用來攪動爐子裡的鐵水的,至少有百來斤重。
他拿在手裡掂了掂,接著又甩了起來,動作像孫悟空耍金箍棒似的,好幾次差一點就磕中廷芳腦門。
廷芳有些想走,但是大叔的同伴看起來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只得轉頭向大叔示好:
“嘻嘻嘻,我只是在看見大叔在這裡幹活,那個木盒看起來又很大又重,大叔平時對我那麼照顧,大叔遇到困難了,我就想過來幫幫大叔忙。”
這個解釋讓大叔有些詫異 ,他抓住同伴的胳膊,示意同伴停下,同伴狠狠瞪了廷芳一眼,暫時放下黑鐵棍。
大叔把廷芳帶到窗前,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歐陽大人的規矩,你應該懂得。
唉,你和我女兒一般大小的年紀,你應該留在父母身邊,而不是在江湖亂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動作麻利點,老闆說要將每個爐子的生產發揮到最大限度,你們今天還要運五十個,不做完,今天的工錢一分不給。”
“呸,憑什麼不給老子工錢!老子非要去找他們給個說法!”
大叔同伴是個急脾氣,平時三十個已經是極限了,今天無緣無故地提高到五十個,怕是要做到凌晨才能完成。
一著急鬆手,黑鐵棍落在地面,又重重彈起,正巧就壓在木盒上。
木盒本來就摔了一次,黑鐵棍又重,堪堪壓在木盒釘釘子的地方,嘩啦一聲,盒蓋被直接砸斷,裡面胖姨姨浮腫的臉赫然裸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