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涵是張哥的本名,這個名字他很少用,平時大家只管他叫張哥或發財哥,因為他想發財卻老發不了,已然成了這一帶的笑料,他怎麼會跟你說他的本名?”
這種狀況是我考慮不周,一般來說,催眠師問什麼,病人都會如實回答。
但我沒想過,真實的答案未必是正確的答案。
我避開對方咄咄逼人的視線,輕聲說:“這個問題,你同樣該去問他本人。”
大塊頭不動聲色地靠近我,狠聲說:“小子誒,我不管你來這辦什麼事,找什麼人,我只警告你一次,張哥是我哥,你要敢利用他或是乾點什麼對不住他的,我保證讓你後悔頂著這張漂亮臉蛋來到世上。”
我波瀾不興地回看他。
漸漸地,他目光中現出一絲迷茫的神色,伸出手想摸我的臉頰,手還沒碰到我,卻見刀光一閃,若不是他縮手鎖得快,手指頭都可能被我切下來。
我口袋裡長年累月揣著一把Mad Dog ATAK 的 “瘋狗” 高階戰術突擊刀,是我在地下室書庫的抽屜中找到的,小巧便攜,設計簡潔實用,在角落裡呆了幾十年卻無損它的鋒利。
沒辦法,我不能只靠催眠術防身,在一個人的孤獨而漫長的時間裡,耍刀成了我唯一的遊戲。
袁牧之臉上只有片刻的驚詫,隨即換上狠厲和興奮,邪笑說:“嘿,有點意思啊。”
我斜覷他,握著刀輕聲說:“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別人靠近。”
“還沒什麼人敢在我眼皮底下動刀子,小子,你有種。”他帶著笑,準備伺機撲上來。
我卻在這時把刀仔細收起來,對他微微一笑說:“我從十歲開始玩這把刀。”
“正好,我從十歲開始就知道怎麼痛宰拿刀對著我的人。”
“誠然你無論從體格或力道上都遠勝於我,但在你痛宰我之前,憑著我對這把刀的熟悉程度,我大概能同時割破你右上臂血管,”我淡淡地說,“你全身的血量最多隻能支援兩分鐘,然後會有一地的血,我想那樣的話,張先生收拾起來應該麻煩吧?”
袁牧之有這個顧慮,他微眯雙眼,站起來點頭笑了笑說:“小子,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這時房間外傳來張家涵愉快的聲音:“大頭,叫客人出來吃飯。”
第 4 章
吃飯是件麻煩事。
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歐洲人,吃飯都很麻煩。
我不是很理解人為什麼需要花很多時間換著花樣和口味去烹飪食物,因為烹飪本身未必會提高食物的營養價值,相反卻很有可能消減人體本該吸收的微量元素。查理解釋說這是因為人類有天生追求口腹之慾的衝動,執著於美味的歷史與地球上的文明史幾乎一樣漫長。這種無意義的追逐不但需要投入大量的物力人力,而且有時還得搭上生命危險——後者我尤其不能理解,既然手頭已經有足夠維持生命體所需能量的食物,為什麼還需要為了片刻的口腹快感而捨近求遠?事實證明,這又是一樁沒必要的消耗和浪費,其本質大抵相當於消磨掉體內膨脹而無處發洩的力比多。
相比追逐美食的慾望,我更困惑於人為什麼需要圍在一處吃東西?而且喜歡邊吃邊說話,唾沫橫飛,細菌滋生,到處充滿交叉感染的可能性。而且飯桌上的話題通常都不是必須要在當時表達的,甚至不是必須要說出來的,如果說烹飪源於潛意識中的慾望,那麼圍桌吃飯到底源於什麼?
特別是這種典型的中國小老百姓家庭飯桌,為什麼他們拿各自的筷子伸進同一個盤子中夾菜,然後放進嘴裡,再用沾染了自己唾沫和細菌的筷子又伸進那個盤子?
我對此有心理性抗拒。
而且我遇到真正的難題,我看過的所有的書,查理和我研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