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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昏沉發脹的太陽穴。
這幾日睡得不好,每晚都沒睡到兩個時辰,腦袋混漿漿的,反應都慢半拍。
“殿下,您慢一點兒,小心路滑。”晴蕊扶著虞清顏道。
今日初雪,白雪紛紛。雪花落在石子鋪就的小徑上,格外地滑。
今年的雪下得也比往年更早。虞清顏抬手接起一片雪花,轉瞬間化在掌心,留下一滴晶瑩。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
她腳步未緩,抄近路穿過御花園前往御書房。
也不知道她父皇能不能幹過謝蒼,謝蒼可還掌管著異族的三十萬兵馬呢……
虞清顏悶頭往前走,沒注意到前方右側有轎攆路過。花樹又層層疊疊遮住了視野,差點兒跟轎輦相撞。
“大膽!”晴蕊嚇壞了,呵斥道:“長公主在此,何人如此無禮?!”
對方抬轎的宮人亦嚇白了臉,慌忙跪下求饒。為首的太監小心翼翼道:“奴才奉命帶攝政王新世子見陛下,奴才們怕陛下等太久,這才著急了些……求公主饒恕!”
謝蒼……的新世子?
好像之前是有聽說過攝政王府鬧了個烏龍。
她下意識看向這頂玄色的轎輦。恰巧風雪吹起簾子一角,露出一張宛如神只的俊美容顏。
虞清顏猛然怔住。
晴蕊也愣住了。
簾子飄落,復又被一根修長的手指挑開。男人青絲被一頂白玉冠高高束起,昂貴的玄色錦衣繡著銀絲祥雲紋,廣袖隨著他的動作滑落,露出細瘦的漂亮腕骨。
墨綠色的眼眸長睫微垂,面無表情的樣子像在看什麼無關緊要的人。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容顏,虞清顏卻感覺十分陌生。
眼神很陌生,打扮也很陌生。冷漠的眼神看得她從頭冷到腳,但是眼尾的淚痣告訴虞清顏……這就是她曾經的老婆。
男人慢聲道:“在下謝雲淮,見過長公主殿下。”
……謝?
是了,謝蒼的真世子,可不是姓謝。
他竟然……是謝蒼的兒子?
太監忍不住提醒:“世子殿下,您需要下輦行禮的。”
簌雪落在眉間,虞清顏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艱澀道:“……不必。”
轎輦上的世子殿下似是笑了聲,可笑容不達眼底。
“多謝公主。”
……
宮人行色匆匆,忙著張燈結綵,裝扮御花園。
謝雲淮撩開簾子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長公主沒有追究,抬轎的太監們如蒙大赦,更加小心了。但跟在轎攆旁邊的小廝輕柳卻有些不滿,他皺著眉,低聲道:“王爺位高權重,連皇上見了您都得讓您三分……該是公主給您行禮才是。唉,公主也是嬌縱慣了,宮裡的人才這般無禮,您別放在心上。”
“聽聞過幾日有宮宴,宮人才這般忙活——聽聞是要慶祝公主活過了十六歲呢!”
不知是不是這句“活過了十六歲”踩了這位真世子的痛腳,饒是輕柳不會武功五感不敏感,也察覺到了那股讓人汗毛倒豎的威壓。
……這脾氣也太差了吧,被長公主落了面子就遷怒人!
不過也能理解。
再見到利用自己、等沒了價值就始亂終棄的負心女,誰會高興呢。
只是……他得小心點兒了。
輕柳縮了縮脖子。
這真世子看上去還挺不好伺候,他可別一個不小心把人惹惱了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