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重點是‘聽天命’,您不想救。可是後來在邊關,暗衛回稟我說發現有三路人馬去救二哥。一路是我的,一路是二哥的人,還有一路,我後來琢磨,那定是您的。然後我才明白,您那日說的重點,實際上是‘盡人事’——您要拼勁全力去救您的二兒子。那些人馬,是您輕易不能動的底牌秘衛吧?”
“您明明也很愛二哥呀,因為他是嫡子就對他期待過高。而您不滿二哥殺伐過重,也只是怕二哥做得太過引起民憤,怕二哥日後會萬劫不復、不得善終——您好好跟二哥說嘛。”
皇帝陷入了沉思。
風吹起還未化的積雪,陽光下閃著瑩瑩細白,像是晴天飛雪。
虞清顏推門出來,沒發現無人注意的角落,有一抹玄紅相間的衣角在長廊盡頭的層疊枝杈後一閃而過。
張福德連忙迎上來:“殿下,如何?”
“呼,哄好了。”虞清顏叉著腰長舒一口氣, “以後父皇心情不好,阿翁再叫我。”
張福德笑起來,“還得是殿下出馬,有您在老奴就放心了。”
完成了任務,虞清顏往回走。
御書房距離瑤光宮不算近,但這十年來也走了許多遭,閉著眼也能走回去。
可是不知今日是不是一時出神走錯了路,走著走著,竟走到了國師塔。
國師塔共九層,建在皇宮人煙稀少的西南角。聽聞國師若不想見什麼人,這塔遙遙見了,卻怎麼都走不到。
如今虞清顏想回東北方向的瑤光宮,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國師塔……是因為國師想見她嗎?
虞清顏挑了挑眉,帶著晴蕊往回走。
……一刻鐘後,又出現在了國師塔門前。
花容縮了縮脖子,怯怯道:“這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嗎?”
“大白天的,什麼鬼有這麼大能耐。何況國師大人在,怕什麼。”虞清顏道。
既然來了,就進去拜訪一下,順便謝謝國師姐姐讓她活過了十六歲。
然而剛推開大門,忽然有種失重之感,整個身體甚至靈魂都在往下墜。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看到晴蕊等人驚慌失措的表情:“殿下……”
無盡的混沌席捲而來。
她似乎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裡,“長樂帝姬”沒有降生,貴妃生下個死胎,整日以淚洗面。皇帝為了安撫她,晉為皇貴妃。
大梁沒有公主,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但大皇子失去摯愛後整日頹廢酗酒,被人挑撥離間誤以為是皇帝害死了心上人,父子反目;太子為國斷腿戰功赫赫卻被廢去儲君之位,黑化造反弒君弒父;
六皇子被囚禁,三、四、七皇子因護駕死於太子之手,五皇子被他的瘋批母妃折磨到成年也沒有被人發現,被折磨成了瘋子……
攝政王跟隨太子造反,整個大梁生靈塗炭。她相親相愛的家人們刀劍相向,百姓們遭了殃,整個大梁成了人間煉獄……
這是個噩夢。
無比真實、可怖的噩夢。
不知過了多久,虞清顏才從這噩夢中掙脫出來,猛然驚醒,冷汗涔涔。
然而那夢境太過真實,哪怕醒來,也仍舊難以從夢境的殘酷中徹底抽離出來。緩了許久才慢慢緩過神來,這才發現她躺在一張樸素的軟榻上。
國師坐在榻邊,沉靜地望著她。
虞清顏擦了把冷汗,艱澀地問:“……那是什麼?”
“那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