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貴女中有識得尹洛依的,散在人群裡,拉著周圍的人講尹洛依的事跡。
「你們不知道吧,這是國公府的二小姐尹洛依。早就聽說她在家裡苛待繼母繼兄,這樣的女子怎會有好姻緣。」
「也不見得,誰讓尹洛依有個好出生,前幾日的詩會上連五公主都鬥不過她呢。
「仗著國公府的勢力,給她找戶高門嫁了,不是輕輕鬆鬆的嘛。」
……
她們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廳堂裡異常清晰,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落在尹洛依耳中。
尹洛依看著大和尚,施了一禮:「還請大師把話說清楚,還小女子清譽。」
大和尚在竹籤上摩挲了幾下,雙手合十唸了句佛號,溫潤和緩的聲音慢慢響起:「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並沒有汙衊女施主清譽,只是如實陳述簽上的意思。」
「承蒙各位施主信任,朝雲寺才有了今日的榮譽。貧僧出家已有十餘年,上無愧佛祖,下無愧眾生。貧僧日日難眠,唯恐不能點化各位施主。」
「女施主不信貧僧所言也就罷了,怨只怨貧僧說了實話。」說著,大和尚又唸了句佛號,「出家人慈悲為懷、普渡眾生,還請女施主不要因此心生怨念。」
大和尚在閨閣女子中素有威名,聽他這一席話,眾人不免偏向了大和尚一方。
少女們被大和尚煽動,紛紛對尹洛依口誅筆伐,站在尹洛依後方的少女甚至直接指著尹洛依的鼻子罵道:「大師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這般詆毀大師,哪還有半點貴女的樣子。」
尹洛依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輕扣,淡淡的瞥了少女一眼:「我什麼樣子,自有家中長輩管教,你是什麼東西,敢管本姑娘!」
被尹洛依一噎,少女愣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
尹洛依說的是事實,可她這麼能這般明目張膽的擺出一副「我身份比你高,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同樣是大臣之女,她怎麼能這般狂傲!
尹洛依自有說硬話的底氣,她一一從在場的少女面上掃過:鄙視、憤怒、輕蔑、還有零星的幾個略帶同情的眼神。
深深地嘆了口氣,尹洛依擰了一把自家的手腕,打起精神問大和尚:「還請大師明示,這『可憐』是何意思?尹洛依雖算不得才女,好歹琴棋書畫都略通一點。又得家中長輩庇佑,將來怎麼說也能嫁個門第相當的人家,何來『可憐』一說?」
「國公府是重規矩的人家,大師還是把話說明白的好。汙了洛依的名聲是小,汙了父親名聲,害的國公府損了聲譽就是大師的罪過了。」
周圍的人早退到尹洛依五步外的地方,尹洛依著一身白衣立在那裡,臉色白的差不多快趕上衣服了。
少女傲然而立的身影很美,似寒梅傲雪獨自面對風雪,一副傲骨歷經侵蝕尤不肯彎折。
大和尚狡黠一笑,全然不顧尹洛依的威脅:「貧僧不懂世俗中的彎彎繞繞,只曉得修習佛法,轉達佛祖之意。」
「這道簽是一株下下籤。」大和尚把簽舉起,前排的姑娘清楚的看見竹籤上的「下」字,「簽文上道『佳人覓良婿,對月飲芳醑』,這正暗示女施主會嫁良婿。」
「那大師為何說洛伊『可憐』?」
「女施主別急,且聽貧僧慢慢道來。」
大和尚撥弄了幾下手中的檀香木手串,接著說道:「女施主雖得覓良婿,架不住世人皆喜新厭舊,新婚幾年的幸福過後,女施主必會被丈夫厭棄,半夜暗自獨酌解愁。」
尹洛依渾身一顫,仿若有一隻來自底下的惡鬼縛住她的身子,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如一副提線木偶般呆呆的站在原地。
無他,大和尚全說中了。
不過,重生歸來,她再也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