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怔怔地坐在榻上,她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牆頭馬上》,語氣乾巴道:“額娘,真是這麼說的?”
送信太監說:“閒常在,烏拉那拉夫人說了,您以後不必再叫她額娘,她沒有你這個女兒。”
渾濁的淚從眼角滑落,如懿下意識伸手拂去淚珠,卻見雲雀眼疾手快將一塊帕子塞到她手中。若是再被護甲劃破臉皮,又要叫她們去砸太醫院的門了,還是小心些吧。
如懿落寞地垂下頭,悲傷讓她不由自主地晃動著腦袋,身子也隨之左右搖晃,好似風中狂亂作舞的稻草人。
如懿說:“額娘到底還是生本宮氣了,是本宮在後宮未能給家族爭光。烏拉那拉家沒有前朝的男人,只有後宮的女人,本宮卻”
雲雀微微勾唇,譏諷一笑。
她面露關切地為如懿遞上茶水,慢悠悠地開口說:“主子何必這麼說,奴婢雖在紫禁城不懂朝政,卻也知道如今烏拉那拉家奮發圖強,已有幾位大人慢慢踏入朝堂。您的阿瑪哦不,納爾布大人如今更是得了皇上青睞,想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如今烏拉那拉家只有朝堂上的男人,哪有後宮的女人啊!”
被雲雀如此譏諷一番,如懿卻只呆呆地盯著袖口繁瑣的花紋。
送信太監眼瞅著這一幕,驚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這樣倒翻天罡的一幕,他可是在哪個宮裡都沒見過的。
難道這小宮女是不想活了不成?
面對如此無禮的宮女,她竟沒有一點斥責之意。反倒是勾起唇角,對著雲雀討好一笑道:“你說得也有道理,罷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本宮要自己靜一靜。”
二人這才慢慢退到殿外。
天際邊,散發著橘色光芒的夕陽緩緩墜落,如落入水中的一點硃砂,將周圍雲彩盡數染成火紅。蒼穹絢爛,餘暉未盡,晚歸的鳥雀穿過霞光重雲,留下道道自由的長痕。帶著花香的晚風吹過髮絲,也將悶熱暑氣緩緩吹散,讓人不由心神一震,身子也舒坦起來。
一見雲雀出來,雲芝連忙湊上前道:“你方才在屋裡說得那話也太不得體了,若是她計較起來如何是好?”
“無妨。”雲雀笑道:“左右容佩那賊老婦不在!告訴你們,和閒常在獨處時,就要兇兇的才好。你看我說了她,她還對我笑呢!我可發現了,咱們這些宮女啊,越對她好,她反倒越拿喬。”
送信太監瞠目結舌,連忙告退離場。
而如懿送信一事自然瞞不過弘曆,他聽著送信太監的彙報,嘴角不自覺露出笑意。
這烏拉那拉家還真是沒讓他失望,甚好,甚好啊!
想著近日這些好事,弘曆不由喜上眉梢,他喚來李玉磨墨,隨後大手一揮,寫下十數首短詩。看著眼前這些墨寶,弘曆心中得意。
弘曆說:“李玉,去將這三首送去烏拉那拉府,贊蘇勒贊夫人贊阿美!”
“哈哈哈那兩首是高斌的,桂鐸也有!”弘曆哈哈大笑,似是已經想象到眾人拿到墨寶後的欽佩讚揚,“還有那七首都是給慧貴妃的!其餘後宮諸人,一人一首,皇后八首!皇后最得朕心!”
李玉輕輕晃了晃磨墨磨到發酸的手腕,昧著良心道:“皇上聖德,這般一視同仁,想必娘娘與諸位大臣們一定感動不已!”
弘曆笑道:“那是自然!”
待到李玉走後,弘曆依舊詩性不減。他摩挲著手上扳指,隨後大筆又揮,再次寫下幾首短詩。
“進忠,把這幾首送去太后那。”一想到皇額娘看到詩後那深邃的目光,弘曆就忍不住自豪!他皇額娘能有他這麼個出類拔萃的養子,也是天大的福氣啊!
當晚,太后收到這幾首口水詩時,正與敬貴太妃一起商量著宜修之事。
敬貴太妃看著那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