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不同的,眼底少了姐姐溫柔的內斂,添了一抹桀傲。是小妹,安陵言。
“小言,我很累。”把錦被拉起,手繼續縮回被中。外面太冷了,這裡,還能讓我感到一絲暖意。
“二姐,你都睡了兩天了!父親都快急壞了。”她語速極快,道“姐姐昨日出殯,你卻一直昏迷!”
頓了一頓,又急急道:“太后娘娘懿旨方才傳下,特恩賜我們姐妹二人可取回大姐用過的一些衣物,令我們即刻進宮。”
“你去謝恩領回即可。”我倦倦地撐起身子,姐姐,出殯?我還是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所以,昏迷對我,可能是最好的逃避方式,不必去面對出殯的背後,天人永隔的哀愁。
實在沒有力氣,或者堅強到可以現在去面對姐姐曾用過的物什,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亦怕最後的情弦會再次輕易地崩斷。
“那不行,懿旨是傳我們姐妹二人,二姐不去,無異抗旨,大姐忽然走了,家裡已經夠亂的了,二姐難道還要添亂不成?”
言是急性子,臉上不施脂粉,眼框顯是哭過,還是紅腫著,但掩蓋不了她如大姐姐一般的傾國之姿。她確實容貌象極大姐,可以說同是繼承了母親的優點。而我,父親說過,宸兒的眼睛是最如母親的。那其他呢,亦是不象的罷。
言不由分說,讓雋雪扶我起身,梳洗。
許是兩日未進任何膳食,身體還是飄的,我勉強扶著刻花鏤金椅坐下。
鏡內的自己,面容憔悴地似是厲害。不過兩日,竟清瘦落形,上了蕊粉,臉色還是慘白地沒有生氣,昔日,一直以自己素膚若雪,仙姿娉婷為傲,今日,這層白,卻明晃晃地,��胙劾錚�僖步�蛔『�餛鵠礎�
髮髻只輕輕一挽,斜插了一支珍珠藍田玉簪,換上月牙白嵌黑緞裙,愈襯得暮意哀哀。
言見我好了,示意雋雪端了燕窩粥上來,我搖了搖頭,道:
“早去吧。”
起身方至門口,澈已從外邊走來,見我如斯神情,問:
“小宸,不用一點粥,我怕你撐不住。”
還是搖頭,一手扶住雋雪的手,道:
“哥哥,我沒事。有小言陪著我。哥哥放心罷。”
門口,兩頂四人抬的轎子已是準備停當,轎身飾以白花黑帶,再再地,提醒著我,姐姐去了。她永遠不會再牽著我的手,攬著我,哼童謠給我聽了。
這一切,僅能如殘荷一般地留在記憶裡,但明年,荷塘的荷花還會在夏末以淡然的姿態呈現,而,姐姐呢?她的風姿明華,卻是不可重複,如一道濃墨,僅蘸染了三年的西周後宮,便淡淡暈散開去,終湮於塵土……
第一卷 緣起 第2章 絳珠移做深宮淚(上)
在明武門下了轎;已有宮裡公公迎了上來。
“奴才小明子奉太后娘娘之命,在此恭候二位小姐,請二位小姐隨奴才進宮。”
這是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皇宮。姐姐就是在這,度過三年的光陰,也是在這……不忍再去細想。
言見我神思恍惚,已輕輕扶住我,隨那名公公,慢慢踏進諾大的宮闈。
如果在那時,我已預見,這一進去竟再也沒有以自由身出來的那一日,我不知道,是否寧願抗旨亦不進宮。
這一切都是一場交易,一場在若干年後,我再回首往事時,不堪的交易。甚至於在後來,我懷疑父親是否真為兒女們想過,抑或權勢始終是他畢生所追逐的目標。
經過順德門,再往裡走,景色便是豁然開朗。
“二姐,御花園可比我們家的園子大許多哦,一直以為我們府是……”
我用指尖輕輕按了下言的手心,示意別再說了。雖然話語很輕,但若還是被人聽去,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