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不介意取消婚禮,如果那天晚上的求婚只是一時興起,他有權利反悔。
可蔣譽篤定又篤定,篤定到她覺得老問同樣的話,會不會讓他誤會,其實不想結婚的人是她自己。
於是她閉嘴了,沒想到蔣譽竟在最後那刻,才決定後悔。
新郎逃跑,留下躲不掉的新娘,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家要讓新娘穿上冗煩的長禮服,目的就是防止她們逃走。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她真應該把那些“聽說”拿出來,好好複習,以便認識這位臨場新郎。
聽說,大學時候他有個很喜歡的女孩子,但追求女孩的不只他一個,不過蔣家雙親都認為兒子的條件好、長相佳,連家世都比人家優,最後百分百一定會是贏家。
沒想到,女孩子不夠現實,她把愛情擺在麵包前面,蔣昊輸了,黯然下臺。
聽說,大學一畢業,蔣昊就主動申請到國外管理子公司,他是個鐵腕作風的男人,在他的嚴厲要求下,子公司每年的營運成績讓人瞠目結舌。
聽說,他是個賞罰分明的男人,跟著他的下屬,有本事達到要求的話,能拿到的紅利、權利會讓其他人眼紅。
因此,許多精英級員工私下和他有了口頭協定,內容是,不管他被調到哪裡,他們跟定他。
這些年,蔣昊不是沒回臺灣過,可是來去匆匆,杜絹從沒和他照過面。
直到年初他帶著精英團隊回臺灣,正式入主公司,而三個月前,蔣譽臨時有事,把和郭董的應酬交代給她,要她去找蔣昊一起出席,他們才算有了第一次正式接觸。
那天,蔣昊的眼神追著她跑,冷峻嚴肅的態度讓她誤會自己做錯什麼大事。她找不出哪裡出錯,只好歸咎於兩人頻率不對。
之後她刻意忽略他的存在,不碰面、不交談,在安全界線外,他們知道彼此的存在,卻互不侵犯。
這樣做並不困難,於公,她的上司是蔣譽,除非有特別交代,她不會和蔣昊碰上;於私,她是蔣譽的未婚妻,跟二伯,可以不必有太多接觸。
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察覺出他的不友善。
為什麼呢?
她認為那叫做緣分,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你不喜歡我、我討厭他,這種情況很常見,不必非得面面俱到,當個人見人愛的開心果。
可她沒想到,一個出走的未婚夫,二伯升級成新郎,她以為不會有太多接觸的男人,接下棒……無奈在她胸口翻攪。
杜絹在音樂停止前走到蔣昊身邊,她看他,眼底有全然的陌生。
身為一個稱職新娘,她該對他微笑的,但他的眼神銳利冷冽,把她的笑意凍在唇邊。
凝睇蔣昊的眉眼,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是怎麼走完所有儀式的,只是不解著、懷疑著,哪年哪月哪日,自己招惹了他的憎恨?
當捧花往後丟,一群伴娘們的尖叫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婚禮完成了。
有點累、帶著幾分疲憊,在坐上禮車同時,杜絹靠上椅背。
蔣昊側眼審視她,她更美麗了,纖細白皙的頸項微微下垂,秀氣的鼻子、小巧的紅唇、閃爍智慧的眼睛、完美的身材比例……
小女孩長大,有了吸引男人的充分條件,沉穩、內斂的她,從容的舉止裡有著職場女性的堅強特徵。
他的目光灼烈,垂首的杜絹轉頭回望,清澈的雙瞳裡,無辜駐足。
她怎能用這種陌生的眼光看他?如果不是那樣確定,他真的會以為他們之間從未出現過交集。
為什麼?他絞盡腦汁想不出合理說詞,卻想起了十年前,清純善良、大方熱情的杜絹。
是的,他忘不了那個美麗的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