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計聞言渾身一震,他呆呆的看著趙淑許久,然後道:“你開心就好。”
說完,也不知是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太失敗,還是覺得趙淑這個外孫女太強勢,他站起來,失魂落魄的走了。
趙淑將他送到門口,祖孫兩誰也沒再說一句話,江穗計走的時候,連永王與他說話都沒聽見。
他離開永王府後,從此再也沒有來過,也沒有回邑光侯府,一生都住在書院,直到去世,都未曾回來過。
作為父親,作為外祖父,他誰都沒有怪,只怪自己沒有教育好子女,讓她們犯了錯,兒女走錯了路,是他的錯。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趙淑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尊敬這位老人的。
“阿君,你外祖父怎麼了?”永王問。
趙淑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許久沒來了,想來看看,父王怎這麼早便回來了?”
“皇上如今忙,你皇祖母也跟著忙,哪裡有空理我,走,為父與你說件事。”他神秘兮兮的對趙淑道。
趙淑挑眉,含笑問:“如此神秘,可是什麼好事?”
“也不是好事,回去再說。”
兩人邊說邊往裡走,進了院子,便都是可靠的人,永王也沒什麼顧忌,便道:“你晉王伯父管理宗人府,他方才問為父該如何處理降王后裔,且不讓為父馬上答覆,非要為父回府想幾日,為父猜他是想讓你給他拿主意。”
趙淑嗤笑,“他為何不自己來問我?”
“他好面子,怎麼會來向你這個晚輩討主意?為父看他整日裡愁眉苦臉的,怪可憐,你給他想想法子。”永王很隨意的說,很顯然趙淑幫不幫都無所謂。
幫了,日後多個朋友,不幫也沒什麼,左右晉王府也不如永王府得帝心。
不過趙淑很明白,這是晉王向永王府示好和拉永王府下水,示好和拉下水,全看怎麼理解這件事了。
如今所有藩王中,唯獨永王府與他晉王府無事,他也明白不能與永王府比,所以前來交好,表明自己縱然管理宗人府,也不敢管到永王府頭上來。
只是,晉王素來是棵牆頭草,趙淑並不想交好他,更何況還是諸王的敏感話題。
“這種得罪人的事,咱們還是別做,讓他自己做吧,然後咱們再去做好人。”趙淑很不厚道的說。
永王心性單純,竟聽不出趙淑言外之意,便問:“此話怎講?”
“您看啊,藩王們興兵造反,是不是該誅殺?”趙淑慢條斯理的問永王,像是在閒話家常,半點不像在討論數百號人的死活。
永王點點頭,“是啊,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自然會赦免他們,咱們又怎麼做好人?”
“父王,這您就不懂了吧,雖然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但造反可不同於一般罪名,哪怕是皇帝哥哥說要饒恕各位藩王,底下的大臣都不會同意。”
永王更不懂了,“赦免諸王,新帝就會得一個任君美名,為何還有人不同意?”
“因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諸王自然不能例外,更何況是造反這麼大的罪,若因為新帝登基而赦免造反的藩王,那麼日後諸王有樣學樣,豈不要亂套?”
說到此處,趙淑心中莫名興奮,接著又說:“這就如同三讓天下,皇帝哥哥要赦免,不管最後能不能赦免,他都是任君,但大臣必須堅決不同意呀。”
“你的意思是說,最終還是會赦免,但過程有些曲折?”永王這回終於懂了。
趙淑點點頭,“是的,所以晉王伯父接管了宗人府,明知道諸王會被赦免,但他還是要很堅定的請奏處死諸王,所以今日他找您跟他一起得罪人呢,咱千萬別犯傻。”
“阿君,原來你這麼賊,難怪他讓為父回家多想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