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之下的死角里,不遠處便是那美人蕉,方才那阿嬤還死在此處,想來屍體已被處理掉。
竹樓裡有爭吵聲,“放肆!”聲音蒼老,是孫老夫人的聲音。
“放肆?您欺我娘無兄弟幫襯,便欺壓她十多年,今日我便是來放肆的,我娘侍奉您從不敢懈怠,從不敢不誠心,而您呢,您是怎樣對她的?可有將她當兒媳對待?我一直不明白,二舅舅到底給了您什麼好處,讓您如此苛待我娘,如今我明白了,您的心是鐵做的,不管我娘如何捂,都捂不熱!”
這是孫雲的聲音,她從未談及過她家裡之事,只是偶爾會說兩句,卻不深談。
原來,在大庸這個社會,孃家沒有兄弟撐腰,竟會被人如此欺負,趙淑久久默然。
衛廷司低頭看她臉色又變了,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與趙淑一般,不善言辭,尤其是安慰人的。
然而,他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道:“淑淑。”
“恩。”趙淑輕聲回答,兩人的聲音都很低,外面夏風徐徐,竹海濤濤,這點聲音很快便被淹沒在竹葉的嘩嘩聲裡。
“我師父說,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去問他,關於懿德皇后的。”
趙淑聽了一掃臉上的陰霾,咧嘴一笑,重重點頭,“好。”
趙淑那聲好,擊在衛廷司心中,他想起了那****聽說鍾氏要給他說親,且還是他不喜歡之人後,立刻進宮求秦吉。
秦吉如今六十多歲了,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跟在明德帝身邊,非重要場合,他都是在宮裡過著田園生活的,他找到秦吉之時,秦吉正在種菜。
秦吉滿身肌肉,一臉的不是善茬模樣,竟在種菜,不過這樣的日子看多了,他也便習慣了。
“怎有空進宮來?”秦吉捉了一隻青蟲扔進土裡,百無聊賴的說。
“師父,徒兒求您一事。”
秦吉放下手中的小鋤頭,站起來,“你從未求過為師,可還記得求為師的規矩?”
“記得,給您挑糞半年。”
甩了一下頭,不去想自己還沒挑滿半年的事實,看來還得再挑半年。
若趙淑知曉秦吉這癖好,定要捂手言歡,巧了,她也喜歡罰人種菜……
孫雲那番話過後,孫老夫人像是用龍頭柺杖跺在地板上,“咚咚”的響,“孽女,孽女,說,你把你娘藏到哪裡去了?”
“雲兒,你快告訴你祖母,莫要惹她生氣,如此不孝,你是向誰學來的?我就說當初不該送你去觀州,去了一趟觀州,沾染了粗鄙習性,竟變得如此不孝。”
“爹,當初去觀州,您可是也同意的!說別人粗鄙,我看你們才是最粗鄙骯髒的!”孫雲痛心的聲音傳來,微微有些顫抖,“您要找娘,是捨不得娘,還是想要她的命?她剛剛小產,爹,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不想讓娘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那是你的親生骨肉,您怎麼忍心!”
她越說越激動,最後竟哭起來,最痛心的莫過於父母不恩愛,手心手背都是肉,割捨掉哪一個,都不是她所願的。
孫彬槐揮手“啪”打了孫雲一巴掌,她沒有避開,啪的一聲過後,她蒼白的臉瞬間印了五個手指,力度太大,她跌坐在地。
慢慢爬起來反而輕笑了一聲,“您打死我吧,我把這條命還給您!”
“孽女!”孫彬槐手一直在抖,都不敢看孫雲臉上的掌印,轉頭對孫老夫人道:“母親,她要放妻書,給就是了,何必再糾纏?”
“你懂什麼,馬氏是馬才識的掌上明珠,她手上有嬌兒要的東西,都是這個孽女,私自放走了馬氏,今日不把馬氏的去處說出來,便打死了事!”孫老夫人半點沒把孫雲當自己的孫女,打死兩字出口,舌頭都不抖一下。
孫彬槐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