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挺意外的。那時候看你傷得那麼重,我以為你以後拿槍都要受影響了。”
事實上,孟斯故也曾以為會受到影響。幸於“成為”嚴競的幾個月裡沾了中校的光,享受了同等高階醫療待遇,換藥以及後期復健都十分順利。
他說:“全是醫生的功勞。”
那人看了他一眼,大大咧咧反駁道:“你忘了,也有嚴隊的功勞,當時還是他第一時間把你抱到村子那邊的。”
此話說出,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安靜了。
踩著雪往前又走了幾步,孟斯故淡聲說:“也是要謝謝嚴隊長的,他很稱職。”
同行的另一位清了清嗓子,自然而然扯開話題:“聽說嚴隊前段時間受傷就跟那個村子有關係,一隊的清理範圍擴大也是因為他跟他們達成的新協議。”
“嚴隊真是不容易。”適才性子直的隊員再次接過話,“我跟我們部長還順路去病房看過一次,正好趕上他換藥。我站在外邊等,關門的時候眼看著護士手裡拿了兩盤帶血的,不知道是棉花還是紗布。”
聞言,孟斯故終於主動開口了一次:“什麼時候?”
“就是咱們那個晚宴的前一天。”
總結宴的前一天……
前一天還那麼嚴重,第二天就強撐著出席了宴會,還把他拉到身上坐。
孟斯故想到那晚上絲毫未提及受傷過程的嚴競,向前走的步伐漸漸沉重了起來。
幾日少眠的任務下來,孟斯故出發前的訓練多少派上了用場,他習慣了滿當的強度安排,終是沒因體力跟不上而倒在場上。
直至最後一天盧大海宣佈“清道夫”全部任務圓滿結束,集體連夜回到聯邦境內的休息站,他才徹底放鬆緊繃的神經,外衣也沒脫就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個昏天黑地,無聲無夢,丟掉了一切煩擾的問題,腦中也沒再出現過ke和嚴競。
身體和思緒跟著深度睡眠慢慢失力,以至於再度睜眼,孟斯故好一會兒都沒分清屋內此刻究竟是黑夜還是拉上窗簾的白日。
休息站分配的房間是雙人屋,他疲累地扭過頭,想看另一張床上的隊友起來沒有。
睡眼惺忪間,他看見旁邊那張床上的人靠著床頭,正在一片黑暗中安靜地刷手機。
孟斯故揉了揉眼睛,也撐著床坐起來,順帶手按開了床邊的燈開關,沙啞著嗓子說:“我開燈了。”
屋內的燈亮起的時候,他閉上眼,避免眼睛不適應亮光而感到刺痛。
與此同時,一道不屬於同屋隊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小故,睡了很久,休息得好嗎?”
孟斯故心裡咯噔了下,不顧燈光刺眼不刺眼,強行睜開了眼睛。
面前說話的人,除了嚴競還能是誰。
“嚴……”說出這個字,看著眼前之人溫和得不尋常的表情,他的喉嚨彷彿被胡亂跳躍起的心臟死死堵住,名字說不完整,接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眼睜睜看著嚴競撐著柺杖下床走到面前,抬手幫他縷順因睡覺而壓翹的頭髮,孟斯故微張的嘴巴這才顫巍巍繼續發出聲音:“ke,是你嗎?”
ke揚起些嘴角,抱住呆滯住的孟斯故,大手在他背上撫了撫,說:“對不起,來晚了。”
對不起,來晚了。
這六個字化作一把短刃,一字一下地紮在孟斯故身上。
孟斯故腦袋一片空白,疼得雙手下意識抱緊,緊接著反應過來,又立馬用力地把人推開。
四目相視,他盯著ke,剎那間紅了眼眶。
“怎麼了,沒喊你起來讓你睡難受了?還是不想見我?”ke萬般包容,像是在哄受了委屈的孩子,千錯萬錯都攬成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