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一轉,她又說道,“哀家最沒有料到的是,陛下當真會對阿好動了情。原先,哀家都是想著,這個人變成了陛下的軟肋,遲早會毀了陛下。現在,哀家又在想了,即使是毀在她的手上,陛下恐也是甘之如飴。”
“既是如此,在陛下來的路上,哀家亦使人送了封信出去,陛下可以猜一猜那信裡到底寫了些什麼。憑哀家對她的瞭解,即便哀家曾那樣對她,她定還是勸過陛下來寒山行宮看哀家的,誰讓哀家救過她、幫過她,她一直都覺得欠了哀家的恩情呢?”
“如果陛下今天是來接哀家回宮的,那信便不會送到她手上,只看起來,陛下並沒有那般的心思。那麼,而今哀家說的話,她到底會信幾分呢?”
從馮太后口中聽到了宋淑好的名字、再聽到這樣的話,章煜內心掀起波瀾,面上尚且繃得住。他眼底帶笑,輕慢瞥一眼馮太后,嘴角微彎,不見異色,反而與眼前的人說,“信又如何?朕有何懼?”
“煜兒,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嘴硬。”馮太后微微一笑,徐徐說道。
……
章煜回到宮裡時,天慢慢地黑下來了。宋淑好已經從衙門先回到了宮裡,但似乎沒有在等章煜。她也沒有叫人準備晚膳,儘管章煜在走之前與她說過會回來得早一些。
蘭芳說阿好在殿內獨自待著,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章煜面色一凜,甩袖大步走了進去。他的母后會在信裡說什麼……章煜並非一點都猜不到,儘管如此,他也不敢說阿好到底會怎麼想。
走進正殿,入了隔間,章煜便看到宋淑好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連他進來了都似無所覺又似不大在意。他輕咳一聲,須臾,宋淑好動作緩慢地抬頭,眉頭緊蹙,眼角似有殘淚,看他的眼神也頗為古怪。
章煜頓時心下一緊,大步走上前,彎腰低聲問,“怎麼了?”想要伸手去攬她的肩安慰,只是在那一刻,章煜發現,自己卻更擔心會被她推開……竟不敢動作。
他心思沉沉,等著宋淑好開口。
阿好慢慢地站起了身,垂著腦袋立在章煜的面前,抿著唇,忍著沒有再哭。章煜低頭看她,片刻也沒等到她告訴自己怎麼了,不覺擰眉,壓了嘴角。
章煜感覺時間過去特別地久,久到他也快要忍受不了,面前的人才有了動作。她拉過自己的手,緊緊握著,身子前傾,腦袋輕輕地抵在他的胸前,深吸一氣,緩緩開了口。
她語帶殘留的些許哭意,有些無法解釋的樣子,章煜一顆心都懸著,直到聽到宋淑好說,“姨母也去了……走之前,還在惦記著我好不好……”章煜難得怔了一下,追問,“所以你就哭了?”
宋淑好不大好意思地將臉往他胸前深埋了埋,點了一下頭,穩住了情緒,又低聲說道,“想起了孃親,便一下沒忍住……”她沒有說,大約小日子近了也有點影響,因而情緒不大穩定。
還以為是……章煜沒忍住笑了一下,懸著的心當即瞬時放下。宋淑好仰頭,就看到章煜的笑容,越緊擰了眉,“陛下笑什麼?”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怎麼還笑得出來呢?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章煜的表情,再回想前一刻他的樣子,垂了垂眼瞼,又問,“陛下去行宮,一切都順利麼?”章煜踏入隔間時,面上似乎帶著一點隱忍之意,宋淑好未看得十分清楚,不很確定。
“嗯,沒什麼。”嘴上是這樣說的,章煜卻想知道,宋淑好是否收到了馮太后的信。他是不覺得馮太后有必要編假話唬他的,但她是還沒有看到信還是已經看過了還是其他怎樣……他現在完全不清楚。
想著摸不透,而萬一宋淑好根本沒有收到過所謂的信箋,自己主動說起反倒奇怪,章煜便先繞開了話題,問她,“是想要去與你姨母送喪嗎?”
章煜為了令她皇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