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楊柳!”方中書喉頭抖動,顫聲吟出上聯。
“細水淼淼,江河溪流湖海”樂布衣雙手負於背後,搖頭晃腦道。
方中書已經知道自己絕不是此人對手,但拿著對王的架子,卻不能輕易認輸,心道:逼我出絕學了!
說著拱手對樂布衣恭敬道:“先生確實大才,中書佩服佩服,只要您能接下這一對,中書便甘拜下風,終生不言對聯二字。”
樂布衣微笑道:“沒有必要。”但他也就是說說,並沒有勸阻的意思。
方中書這最後一招有個名字叫步步高,意思是對聯由三層組成。先丟擲第一層,待對手對上之後,便有難度更高的第二層跟上。若對手又將其對上,更高難度的第三層便跟上了。
而對方事先並不知道還有後兩層,一路被牽著鼻子走下來,寰轉騰挪地餘地就大大縮小,往往對完前兩層便已經走進了死衚衕。待第三層再出來,卻已是無力迴天了。
所以真正的殺手鐧不在楹聯本身,而是在這種步步殺機的出題方式。
方中書還多了個心眼,唯恐對面的狂夫湊巧聽過自己的題目,決定吟一個自己都沒聽過地。
換言之,他要現場出題,揹著雙手在街上踱來踱去,搜腸刮肚的想要拔高難度,突然看到邊上茶館的櫃檯上,擺著一盆怒放的海棠花,頓時來了靈感,拊掌笑道:“春海棠!”
樂布衣呵呵笑道:“這有何難?我對夏山葯。”春對夏,海對山,雖然不雅,卻勝在貼切。
卻不防方中書冷笑道:“帶葉春海棠!”顯然這狂生入了套,雖然對的貼切,卻十分粗鄙,接下去自然難上加難。
“連須夏山葯!”樂布衣呲牙笑道:“補啊。”
眾人心道:您不是練地童子功嗎?還補個囊球?但見方對王地題目如此簡單,不由暗暗捏把汗道:不會黔驢技窮吧?
“一枝帶葉春海棠。”方中書心中冷笑道:再讓你囂張,你越是胡咧咧,待會就越難看!
樂布衣彷彿毫無所覺道:“半根連須夏山葯。”
來了!方中書心中一陣狂喜,便將蓄謀已久的殺手鐧甩了出來:“江南紅粉佳人蘇小小鬢邊一支帶葉春海棠!”說著哈哈笑道:“請先生對!若是對出來了,學生在狀元樓擺酒認輸。”花枝亂顫地模樣極是欠扁。
旁邊那些舉子也品過味來了,原來方對王覷準了狂夫狗嘴吐不出象牙。起初的淺顯直白,乃是誘敵深入之計,為地是讓那狂生滿嘴胡柴、自露破綻。
那狂夫果然上當。顯擺似的拿半根帶毛山葯對仗,俏皮是俏皮了,卻沒法再往下胡咧咧了。
舉子們一直被樂布衣壓抑計程車氣騰地高漲起來,高聲喊道:“方中書天下第一!”“方中書太棒了!”“我們最愛方中書!”
方中書微微一抬雙手,舉子們便安靜下來,看來這手漂亮地別馬腿,讓他地威信增長不少。
見對面的狂夫終於默然不語,方中書謙虛拱手道:“若非先生高才,中書即使取巧贏了先生,也沒什麼光彩的。”這話讓秦雷眼前一亮。心道:既要當婊子又要樹牌坊,偏生還讓人生不出怨懟來,此人大有前途啊。
只聽樂布衣呵呵笑道:“這下聯其實不難對,只是有些不雅,怕惹惱了中書老弟。”
方中書只道他煮熟鴨子嘴硬,不通道:“但說無妨,會文而已,只要貼切押韻、合情合景,無論先生說什麼,學生都只能一笑了之。卻不會記恨的。”見勝券在握了,他便一個勁裝大尾巴狼。
樂布衣朝眾人一拱手,呵呵笑道:“眾位做個公證。”此時周圍早圍滿了看熱鬧的舉子、路人。聞言鬨笑道:“放心,他若干動手,我們會拉著的,只管說就是。”
樂布衣清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