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機啊……」
季雲深若有所思,視線掃過全場,定格在靠近大門口的角落,和棕色西裝的男生對上眼神,男生雖站在黑暗裡,眼裡卻熠熠生輝。
他收回目光,道:「為樂壇發展出一份力,是我們環樹的榮幸。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希望有更多的人貢獻一把柴,讓這輛火車,走得更久,更遠,讓它的電笛享譽世界。」
語畢,掌聲如雷。
後面是季雲深特意安排的「老帶新」環節,受邀前來的名人們身邊陪著一個年輕的生面孔,每位被帶進來的新人都會在接下來得到充分的展示時間,誰能吸引更多的媒體和矚目,誰便是新生代裡的贏家。
所以這不單是一場發布會,更是大型交際和資源互換現場。
臺前小提琴聲響起時,肖譽差異地望了過去,竟是謝承。相識十幾年,謝承今天打扮得最像「人」。
曲畢,謝承身邊的男人推了推眼鏡,煞有介事地清了下嗓,聲音低柔,是那種帶有磁性的中性嗓音。
肖譽認識他。
幾年前程天德是一位流行歌手,他的嗓音很有辨識度,但一直歌紅人不紅。轉型製作人後,人也跟著爆火,現在是圈裡不可小覷的製作人。
「這是謝承,林隱青的學生。」程天德介紹道。
只一句「林隱青的學生」,就足以引起話題和流量,林隱青是上一代出名的演奏家和作曲家,在場幾乎無人不知。
程天德對著攝像頭背出謝承的「簡歷」,什麼比賽、獲獎、小提琴首席之類的噱頭引得圍觀者嘖嘖稱嘆。
「……對,少年組作曲比賽一等獎……天賦……」
斷續的關鍵詞傳到耳朵裡,肖譽對此不作任何感想,看幾眼便失去了興趣。
還不如找找哪盤小點心更好吃。
「叫《禁止呼吸》……對……平臺點選量過億……」
謝承算是找到了貴人,肖譽邊吃邊想。
對謝承來說,實力不足又想火,最需要公司的包裝和流量。像現在這樣,說得誇張一點也很正常,畢竟流量為王——日子肯定比進樂團更舒坦。
《空山》迴圈播放了兩遍,更換音樂的間隙,會場靜寂一瞬,隨後響起今晚的大軸——《微藍深藍》。
主流媒體多是奔著新曲來的,一窩蜂湧向季雲深,而謝承正滔滔不絕吹噓自己,未等他有所反應,眼前已空無一人。
程天德白眼一翻,嫌謝承丟人似的往旁邊走了好幾步。謝承一個人被晾在那裡,活像個失去觀眾的小丑,太陽穴一鼓一鼓的氣得直咬牙。
肖譽吃瓜吃得正開心,下一秒聚光燈、攝像頭、話筒和記者便把他圍起來,他被閃光燈晃得頭暈目眩。
「肖先生,您真的是《微藍深藍》的演奏者嗎?」
「肖先生,您和謝承先生師出同門,你們相互認識嗎?」
「肖先生,為什麼《微藍深藍》沒有給您署名?您和季總是什麼關係?」
……
耳鳴,心慌,冷汗。
情緒各異的數道目光落到身上,窒息瞬間感湧來,好像回到了高中時代。
他放下手裡的託盤,撐在桌沿勉強穩住身形。身處全場最耀眼的地方,他卻像被封閉五感的廢人,看似盯著某處,實則眼前漆黑一團。
「不、不是……」
他甚至忘記了第一個問題,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下意識地否定。季雲深越過人群站到他身旁,撐場子般笑道:「是我們環樹的新人,以後還請大家關注他作品。」
季雲深的手在暗處摟住他的腰,輕一下重一下地捏著,但他掙了掙,只想逃離——一不小心就會被動出櫃,季雲深一點都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