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巍巍的站起,走到了懸崖邊緣,搖搖欲墜卻雙腳生根牢牢站著。
他凝望著山河天幕,凝望著無盡瘡痍。
天地依舊昏暗,狂風還在吼,暴雨還在淋,雷鳴與烏雲還在滾,可迴盪的喊殺聲潮已經不在。
沸騰般持續了十天的戰場,在此刻陷入沉靜。
他們精力耗盡了,都累了,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只想懷抱著勝利的喜悅,美美的睡上一覺。
“辛苦了。”唐焱撐著虛弱的身體,向著北部方向緩緩彎腰,向廢墟坑洞和血水裡的屍骸們致敬,向昏迷熟睡的倖存者們致敬。戰盟能夠贏得勝利,離不開任何人的努力,離不開勇猛的血性和堅韌意志。
他為逝者哀傷,也會逝者驕傲。
他為生者慶幸,也為生者感傷。
勝利終於在此刻到來,可包括唐焱在內,誰都沒有預想裡的欣慰,更無力眺望未來的輝煌。
唐焱在感傷中彎腰,在彎腰中下跪,又在下跪中……無力的倒下……
妮雅出現在山頂,虛弱的歪倒,柔柔的懷抱住昏迷的唐焱。用自己僅存的餘力,溫潤著他疲乏乾枯的身軀,用鮮豔的手帕擦拭著他臉上的汙垢。
無言無語,在沉默中傷神;眼簾微垂,在懷抱中疲憊。
逝者淒涼,生者僥倖。
一場惡戰,何嘗不是生死錘鍊。
誰都可能死去,在任何戰圈,在任何時候,一旦倒下,陰陽兩隔,所有的繁華所有的感情,都將戛然而止,甚至無法向親人說一聲再見,沒有機會向自己的一生做一次回顧,做一回留戀。
倖存下來的人未嘗不是一次新生。
各種情懷,誰能體會。
妮雅懷抱著唐焱,柔柔地、默默地。思緒低迷,目光彷彿朦朧。意識朦朧,卻又偶爾閃爍過一縷縷曾經的畫面,曾經的種種,像是模糊,卻又像是那麼的清晰。
很久沒有相互傾訴了,很久沒有相顧溫情了。曾經孩童般的他,也很久沒有黏在自己懷裡索求擁抱了。一切都在改變,這是成長的代價與負累。
天地昏暗,狂風呼嘯,暴雨傾盆,沖刷著山河,沖刷著他們,可世界又彷彿那麼的安靜,三五年來從未有過的安靜,明明天地冰冷,彼此的懷抱卻那麼的溫情。
朱古力在沉默中接回了昭儀等人,回到了滿目瘡痍的東部戰場,回到了暴雨瓢潑的山河廢墟。
昭儀懷抱著尹夕月破爛的屍體,頹然的坐著,呆滯的恍惚著,任憑雨幕傾盆,沖洗著自己,迸濺著泥漿,任由狂風撩動著滿頭溼法,也任由濃烈的血腥在朦朧的世界裡飄蕩。
三姐妹感情最真最誠,從滄瀾古地到大衍山脈,又從中原大地走向萬古獸山,最後從祁天大陸跨入遺落戰界,一路的陪伴,千年的真情,從未想過失去彼此,卻在此刻陰陽兩隔。
羅睺難得安靜,渾身傷痕累累,盤坐在劍鋒頂崖,迎著電閃雷鳴,看著百里廢墟。這一戰的艱難和慘烈,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屍皇族的入侵戰役,長達六天的被動防禦,造成了太多太多的悲壯和淒涼。
那淒涼,那悲壯,在戰時令人瘋狂,又在戰後令人感傷。
千言萬語,只有一聲輕嘆:“又死了很多。”
天姒傷痕累累,虛弱又傷痛,她躺在了趙子沫的懷中,嬌軀應冰冷和痛苦而輕輕抖顫,疲憊的目光在雨水中朦朧,失神的望著滿是殘屍和血色的戰場。
腦海裡經久不熄的是戰爭時期的漫天血色、猙獰面孔,是揮舞的屠刀和殘忍的武技,最為銘心刻骨的恐怕是薛天晨的那場自爆。
自爆發生的前後,薛天晨的戰場離她並不遠,那最後一刻鐘的歇斯底里,最後那場自曝的無盡狂笑與豪情,深深的觸及著她的靈魂。
天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