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一陣兒,趙時還是選擇先試探下自家老大的口風,便問,“如果……真有點兒什麼,您是怎麼想的?”
二十多分鐘。
就這麼沉默了二十分分鐘,直到菸頭一顆接著一顆的摁滅,煙味兒濃的嗆喉嚨,辛辣逼得人眼痠,裴跡始終沒回答。
眼底的濃重情愫湮滅在寒風裡,沉厲的臉色瞧不出喜怒來。
久到趙時都忘了自己問的是什麼,裴跡終於開口了。
“真有點什麼,那也是他的自由。”受了煙染的嗓音沙啞,平靜的聽不出更多情緒,“我們還沒有確認關係,他想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選擇。”
趙時皺了眉,似乎無法理解,“所以……您就不生氣?”
“那是我的事情。”
——憤怒,嫉妒,佔有慾,酸澀,渴望,想念,在沒有被允許的情況下,都只能自個兒嚥下去。
沒有人要求他,是他要義無反顧的、心甘情願的獻祭愛。
所以,他不能借這樣的愛要挾、束縛和佔有他。
沉默的氛圍冷下去,寂靜的能聽見草叢的蟲物翕動。
沒聽見下一句解釋,抑或想象中的怒火,只聽見那句“這是我自己的事兒”,所以,趙時感覺自個兒完全困惑了。
沒聽懂,但他也沒好意思再問。
只有踩在車墊上的腳,悄不做聲的挪動位置,趙時輕聲道,“那……這麼久了,我們現在要回去嗎?”
裴跡緊盯著那扇門,在長久的沉默中又吐出一句,“再等五分鐘。”
好一個五分鐘。
趙時甚至覺得,他們一向強硬的裴總有點可憐。
送車送錢送別墅,送表送鑽送藝術品,二話不說砸錢買棟樓,給寧遠打造個人藝術場館,給寧家收拾爛攤子,掏心掏肺的哄不算,眼瞧著人出軌爬上別人的床鋪,還要再等五分鐘。
“裴總,我看這五分鐘……”
他話沒說完,手機突然跳出來個電話。
兩人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轉眸去看,果然是寧遠打來的。
“哎,寧先生,晚上好。”趙時手忙腳亂的接通電話,在裴跡的眼神示意下,試探性的問道,“這麼晚了,打擾您休息了嗎?”
那頭的寧遠沒答話,頭一句就是反過來質問,“你也不知道裴跡去哪兒了?他人呢,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趙時被人問懵了,“啊?”
“啊什麼啊?你這麼晚打電話不是為了你們裴總的事兒嗎?”
——那個聲音從電話裡忽然傳到現實中,門口急匆匆出現了一道身影,寧遠站在單元門的路燈下,舉著手機,臉色緋紅,似打了一層怒意。
“裴跡什麼時候回來?”
“這麼晚打電話做什麼?替他查崗?”
趙時這麼伶俐的口才竟然一時沒答上來,被人嗆得沒話說,反倒他跟車裡這位“正宮”心虛起來。
“我也不知道裴總去哪兒了,應該……應該……”趙時看了裴跡一眼,為難道,“應該就是開會去了,快回來了。”
“開什麼會,這麼久?”
趙時不敢多說,生怕露餡。
因為距離不算遠,又怕叫人聽見,便急急的摁上車窗,小聲道,“快了,寧先生,再等等——那什麼,我剛才打錯了,打擾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我先掛了哈。”
寧遠急道,“等等,我還沒……”
趙時啪的給電話結束通話,然後慌亂的撥開了飛航模式。>>
寧遠打不通,在路燈底下“嗷”了一嗓子,抬手就給手機摔了。
趙時:……
裴跡:……
倆人坐在車裡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