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裴跡是他的,但他是自由的。如果說,這樣也算得上自私,那他倒真是想這麼任性下去。
退一萬步講,就算寧川真知道了,也頂多覺得他是心性不定,小孩兒瞎胡鬧。
寧遠只轉著思緒想了片刻,便覺得自個兒的退路實在很多。因為年輕、不定性,所以哪怕是胡鬧、任性,也可以被人眾星捧月的原諒。
但裴跡不行。
辜負好友與商業合作伙伴的信任,頂著正盛的風光和流言蜚語,只為了一段隨時都可以分崩離析的關係?
寧遠猛然想到那個避而不答、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
——裴跡的真心,將在什麼時候收回?是發現無利可圖時,還是在激情褪去後?即使被阻撓,被拒絕,被中傷,冒著失去一切的風險?
寧遠還不知道裴跡的答案。
他雖然不懂做生意,但他知道,裴跡不傻。
相反,他是最精明的商人。
這會兒被問題纏著,後脊都冒出了一層細汗。寧遠回味過來,足足站在樓梯口半分鐘沒動彈。
寧有為送完客人回來時,扭頭便瞧見傻站在那兒的寧遠,一張俊而白的臉,寫滿了困惑。
“怎麼了?”
寧遠“哦”了一聲兒,恍神露出笑來,一面下臺階,一面朝人發問,“爸,怎麼今天家裡這麼熱鬧?”
“哦,找他們有點事兒商量。”
“什麼事兒?關於公司的嗎?”
“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家裡的生意了。”寧有為坐下,抬起眼皮瞧著他,雖然是數落的口氣,那目光卻充滿了憐愛,“還不是你哥不爭氣,連累著裴跡東奔西跑……”他瞧了寧遠一眼,欲言又止似的,“唉,你哥。”
寧遠沒悟出他為什麼犯愁,只當是裴跡遇到的麻煩太大,便急著問道,“我聽我哥說,裴跡遇到的事情很嚴重?”
寧有為旁敲側擊,“你哥對這事很上心?他確實是……很關心裴跡的哈?”
寧遠也沒好意思說是自己上心,只得順著話道,“那當然了,我哥跟裴跡關係那麼好,說是‘兩肋插刀’都不過分。我哥剛才還說什麼,就算裴跡真遇到什麼問題,他也會把老婆本都拿出來,給裴跡東山再起。”
“……”寧有為神色更嚴肅了,又確認了一遍,“你哥真這麼說的?”
“是啊。”寧遠面不改色的說道,“裴跡對我哥好,我哥對裴跡也好——爸,你就直說吧,裴跡到底遇到什麼問題了?”
寧有為先是長嘆了一口氣,才道,“你說……你哥都這麼說了,咱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盡心盡力唄,都當他是自己家人一樣。再說了,小裴是個好孩子,比你哥靠譜。”
寧遠沒聽懂弦外之音,點頭道,“這倒是。”
寧有為沉默著喝了一會兒茶,才又解釋了兩句。
“裴跡,是個聰明人。人品好,性子也好。這幾年,他怎麼成長過來的,我也知道——什麼樣兒的人沒遇見過?周旋、處事兒抓不到他一點錯兒。就這點兒難處,還放不倒他。”
寧遠難得聽他這樣感慨,一時腦熱,緊跟著話的問出口,“爸,他都把明泰拿走了,你不擔心嗎?……就這麼相信他?”
寧有為呵聲一笑,目光落在小兒子臉上,意有所指道,“聰明人,從來不幹殺雞取卵的事兒。他是個做買賣的料子,知道什麼錢能賺,什麼錢該賺。”
寧遠撇了撇嘴,“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寧有為搖頭,“不知道。”
“那公司怎麼辦?爸,你剛才不是跟那幾個老頭商量好了麼?怎麼就不知道裴跡什麼時候回來?”寧遠又問,“那你總知道,他現在去哪兒了吧?怎麼我給他電話也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