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簾的是肖陌驚惶的面孔,彷彿他不是加害者,而是受害者。
半空中的人如瀕死蝴蝶般墜落,狠狠落地。
後腦傳來尖銳的疼痛,迷迷糊糊中,賀燃無意識地嘶了一聲。
他陷入了一場虛無又沉重的夢境,有道飄渺人聲反覆詢問他,如果有機會重新來過,他是否還願意站在鎂光燈下?
每次站在舞臺上被眾人攻訐謾罵的時候,賀燃也想過這個問題,每次得出的也都是同一答案——物體的運動越激烈,摩擦力越大,這話同樣適用於人。在眾人眼中,舞臺上的人是熠熠生輝的明星,被鮮花與掌聲圍繞,無比幸福。但熠熠生輝的明星卻覺得酷熱難當,因為一顆星星想要發光,必須以幾億度的熱量燃燒,直至熱量燃燒殆盡。
但如果還有機會,他依然想選擇這種滾燙,以幾億度的高溫飛速燃燒的人生。
好像有人往他耳朵裡塞了一萬隻蜜蜂,強烈的耳鳴持續圍繞在周圍。
賀燃艱難地睜開了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後登時怔住。入目的是一處陳舊破漏的天花板,角落裡的排氣扇艱難轉動著,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他捂著快要炸裂的額頭踉蹌地爬起來,迷茫地環顧四周——是ys娛樂分配給練習生的地下練習室,牆角有一株眼熟的蘑菇,而他的身旁散落著亂七八糟的空酒瓶。
賀燃甩了甩頭,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點。
什麼情況?他不應該在醫院嗎?
就算不幸磕到腦袋嗝屁,睜眼見到的也該是閻王爺吧?
當與練習鏡中的人對上視線之後,賀燃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鏡中的人頂著毛毛躁躁的頭髮,眼神茫然無措,兩頰還有些許豐潤的軟肉。他出道後由於惡評,體重一度降到一百出頭,這點肉早已不知所蹤了。
“吱呀——”練習室的木質推拉門被人拉開,一位高挑的男生用白色短袖的下襬擦著溼漉漉的臉,他頂著,從門外踏進來。
“你醒了?”林晟宇放下衣領,幾步跨到他跟前,臉上大寫的鬱悶,“聽我的,你以後儘量別碰酒,我不想在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見到你的臉。”
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足足三分鐘,直到林晟宇在他臉前揮手,“喝傻了?”
賀燃突然跳起,啤酒罐被他踢得咣啷響。
看得林晟宇一頭霧水:“你找什麼?”
“我手機呢?!”
林晟宇從角落裡撿起他的手機遞過去。
手機是老款的蘋果,螢幕右下角碎了一小塊,賀燃一直用這款手機直至出道,才被經紀人以丟臉的理由勒令換掉。
螢幕上的時間顯示是三年前的夏天,離他作為viv的成員正式出道還有半年。他掃了一眼周圍的酒瓶,回憶起此時的情況。
他應該是剛剛透過了預備役的考核,從數百名練習生中廝殺出來,預定了viv主唱的位置。
這是他成為練習生以來,最最最高興的一天。與同樣進入了預備役的好友林晟宇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