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深秀鑽出桌底,默默後退幾大步,拉開與母子二人的距離,生怕被殃及無辜池魚。
女人左胸口前彆著一枚律師徽章,臉上妝容很淡,同賀燃有七分相似,兩人站在一塊兒,多情的眉眼與精巧的下頜幾乎如出一轍。只不過那張好看的臉微微扭曲,整個人散發著無形黑氣。
白深秀再次後退了幾步。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家啊?!”
“給你臉了!長得越大越抽抽兒!我怎麼生出你這玩意兒來?”
“還敢騙我們說要回來讀書!當初你要休學去當練習生我就有意見,當藝人沒問題,去參加藝考,出來當演員或者唱音樂劇,非要去當什麼偶像!結果呢?!”
賀媽媽不愧是當律師的,那張嘴跟發射炮似的,口齒清晰,一句接一句連氣都不帶喘。
賀燃飛速瞟了一眼震驚狀的白深秀,深感丟臉,“媽!”
“媽什麼媽!前年你高中班級高考,好幾人考上北影中戲,你呢?!”
賀燃一路被揪到客廳,捂著耳朵委屈巴巴地嘀咕:“我朋友還在呢。”
賀媽媽冷哼,“看來你還曉得丟人兩個字怎麼寫。”
她鬆開了手。
見戰況平息,白深秀終於敢磨磨蹭蹭地走上來,禮貌地開口打招呼:“阿姨好。”
賀媽媽捋了一把方才因教訓兒子垂落的碎髮,恢復成精英律師的模樣,微笑:“見笑了,來,坐吧。”
賀燃和白深秀在沙發上排排坐,雙手乖巧地擱在膝蓋上。
二人對面的賀媽媽淡定地拎手衝壺衝咖啡,獨屬於耶加雪菲柔和的柑橘香隨嫋嫋煙氣彌散。
“你今兒個出庭了?”見賀媽媽戴的律師徽章比平常的大些,賀燃沒話找話。
無人搭理他,賀媽媽眼皮也不抬一下,手上動作不停。
直到兩杯咖啡被放到賀燃與白深秀面前,順便一提,白深秀面前還額外放了一杯牛奶,賀媽媽才慢悠悠抬起眼皮,“所以你現在簽了一家叫耀光的公司,在沒同我和你爸商量的情況下。”
賀燃心虛,“耀光挺好的。”
“快破產也叫好?”
白深秀眼觀鼻鼻觀心,捧著牛奶杯一聲不吭,努力降低存在感。
“深秀是吧?”
被點名後,他下意識挺起脊背,應了一聲。
“你也是耀光的練習生?”
白深秀點點頭。
“等你再大些,家裡人還會同意你當練習生?”
白深秀卡殼,陷入沉默。
賀媽媽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咖啡,“沒有命運加持,少年的理想根本不值一提。你們想走的路,尤其需要運氣。賀燃,我之所以反對,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付出諸多努力,空手而歸。”
“別太相信自己。”
深褐色的咖啡液倒影出賀燃冷靜的面容,“我會為我的選擇負責。”
“知道你說這句話的勇氣來自哪裡嗎?”賀媽媽一陣見血地指出問題,“來自我和你爸給你兜底。”
“不出道沒關係,出道後不紅也沒關係,大不了回家重新上學,反正我們一定會支援,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