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希望在一點點被抽空,我也越來越接近一具行屍走肉。
回到寢宮,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坐了一會兒,便見春華端著碗藥走了進來。
“我來吧。”我說著,自春華手中接過藥碗,端到了床邊。
“菜苗,喝藥了。”我扶起菜苗,將她身後用枕頭墊高,重新端起藥碗攪動一番,剛送到她嘴邊,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平日裡面色白皙的菜苗,臉上竟一片通紅。我立馬伸出手,剛碰到她的額頭,一陣灼熱就傳了過來。
“菜苗!”我輕拍了下她的臉頰,焦急地叫了一聲。
“嗯。”她皺著眉,悶悶地應了一聲,手卻伸到胸口不住地抓撓著。我拿開她的手,拉開衣服一看,面板上竟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慌忙衝外面喊了起來:“春華,春華!”
“怎麼啦,娘娘?”春華聽到呼喚連忙跑了進來。
“你過來看看,菜苗身上這是怎麼回事?”我說著稍稍給她騰出些地方,她走到近前,看到菜苗身上的疹子,臉上瞬間變了色。
“娘娘。”她瞪著眼,失神地看向了我。
“怎麼回事,你快說啊?”我心裡隱約已經有了幾分感覺,害怕她印證我的猜想,口頭上卻又急不可耐地催促著。
“依奴婢多年的經驗,恐怕是天花!”那兩個字傳入耳中,我瞬間跌坐在了床上。
“娘娘,現在怎麼辦?”出了這樣的大事,春華一時也洠Я酥饕狻N銥醋潘�渙騁笄械哪Q��鋈幌肫鵒聳裁矗�⒙砩斐鍪滯妻�鵒慫�骸澳憧熳擼〕孟衷謔慮榛箾'傳揚開來,去找個可靠的主。”
“娘娘,奴婢不走,您就是奴婢的主子,自打那日您替奴婢在王良娣面前隱瞞了偷藏胭脂一事,奴婢就下定決心,此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春華的忠心令我感動,可現在讓她留下,就意味著她要與我們一道面對接下來的風險,即便她誤會我心狠,我也只得含著淚水,加大手上的力道,不斷推拒著她。
“娘娘。”幾番動作之後,她竟拽著我的手臂痛哭起來:“奴婢知道您的心思,可奴婢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況且,即便尋到了去處,宮裡誰人不知奴婢的來歷,與其在他人宮裡受盡欺凌,不如讓臣妾跟著你過幾天踏踏實實的清貧日子。”她的一字一句都像把刀一樣,深深地扎進我的心裡。我扶著她的手腕不斷抽噎著,為她的好心也為自己的無能。
“娘娘,求求您,就讓奴婢留下吧。”懇求的話音傳來,這一次,我的心頭終於動搖起來,可天花是要人命的,而且那麼強的傳染性,我還是無法不顧忌。
“本宮又何嘗舍的下你,只是你留下,就意味著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我怎能讓你因我冒這個險呢?”這一刻,我也不想再瞞她,將自己的苦衷全部傾訴了出來。
“娘娘,我記得麗嬪娘娘在產下小皇子不久後也曾出過天花,只是那時皇上不讓聲張,只說是普通水痘,在自己宮中無人問津幾個月後,竟真的好了。”春華想起此事,連忙擦乾眼淚,激動地向我道來。
“確有此事?”我眼中升起了幾分希望連忙向她求證起來。
“嗯,當時,好像只留了胡太醫,現在胡太醫因為年時已高,一般不親自出診,只帶學徒,哦,對了,胡太醫有個得意門生,好像姓張,也在太醫院裡,之前一直在宮外,不過這次皇上病重,好像被召了回來。”
姓張,在宮外,我思考著這一系列資訊,莫非是張惠勳?
“奴婢是宮裡的老人,私下裡還有些交情,我這就趕去太醫院。”春華說著站起身來,便欲往外走。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我心頭不禁一陣酸楚,現如今,我們這般處境,還有誰會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