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太后垂簾,陛下生母出身又太低,亦不能成。”
“如此又吵了半月有餘,諸臣才一致進言,請皇后殿下與太師共同輔政、互為犄角,朝野終於風波落定。”
持觴士子感慨道:“皇后殿下不過雙十年華,輔政更是前所未有之事,初時還有人奏牝雞司晨之言,可殿下這幾年不僅壓著太師之勢,還同陛下平水患、治蝗災,更將燕家遣去北幽平息邊患,立身清正、從未貪戀權柄,賢德為天下稱頌。”
許澹道:“娘娘除卻家族傳承、名師教導,更是同承明太子一齊長大的。太子殿下十二歲受封儲君,未得過天下文人一句指摘,如此風流人物,卻命喪暴民之手,真是……”
年輕文官罕見地沒有呵斥他這妄言,只是嘆氣:“刺棠案天下大喪,靖和元年後,三年春日滿雪、諸花不開,今歲才見晴明,聖天子逝,不過如此。”
三人還在絮絮低言,便聽遠遠有內官悠長聲音,報皇帝同太師至,點紅臺下眾人起身拜。
“吾皇安泰——”
昭帝宋瀾今年年滿十九,比之當初登基時長高了一個頭,他與宰輔玉秋實偕行,隨意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竟也隱隱有了上位者的威迫。
許澹躬身拜了,重新坐好後偷偷去瞧,小昭帝似笑非笑,與身旁權臣談笑風生,那些傳聞中“懦弱”“卑微”以及惶惑的神色,彷彿從來沒有在他面上出現過。
然而這一對在眾人眼中刀光劍影、彼此威懾的君臣,私下裡卻全無傳聞中的硝煙氣息。
宋瀾坐下後,往身側尚還空著的皇后位置上瞥了一眼,便轉頭關切道:“太師近來身子可好些?”
玉秋實眉目舒展地恭敬答:“蒙陛下關懷,臣無事。”
他頓了一頓,帶些探詢意道:“聽聞陛下從北幽帶回了一位舊人。”
宋瀾把玩著腰間的玉穗兒,沒有回他的疑問:“自白,你何須憂慮這些小事,無論朕從哪裡帶回了誰,總是依賴你的。”
玉秋實道:“臣並無他意,只是陛下此舉恐遭朝臣非議。”
宋瀾便笑:“自白不必憂慮,那人在去歲制舉[2]時人雖未至,所書《傷知論》卻在京內傳揚良久,朕此行亦有意相見,他官職已定,只是文書未詔。朕
自小孤苦(),難遇知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與他甚是投契,一時興起,便未等吏部文書,直接叫他隨御駕回京了。朕想過,此舉無非是不合程式,然無大過,吵兩日也就無妨了。”
玉秋實道:“只是臣聽說,此人是……”
他尚未說完,宮人便開始拖著悠長語調報皇后殿下到,玉秋實給宋瀾遞了個眼色,立刻起身,恭敬地候在了一側。
落薇來時先瞧見了遠遠起身相迎的宋瀾。
她初識宋瀾時不過九歲半,宋瀾比她還小一歲,熟稔之後每回見她來都要遙遙揮手,十足少年心性。如今他身份貴重,已經不能如同從前一般任性妄為,便遣內侍、起身迎,向天下人展示他們的情睦。
只是不知這情中幾分真、幾分假了。
落薇雙手交疊,微微躬身,向皇帝行了一個常禮,一側的玉秋實亦恭敬地跪地叩首:“臣恭請皇后殿下安。”
“太師起身罷。”
“臣拜謝。”
宋瀾今日穿了件赭黃衫袍,他循例該穿硃紅或金紫,只是他本人不喜,故而換作了不常見的淺金,倒也不算違制。
衣袍之上,有通犀金玉環帶鬆鬆束腰,額頂長髮挽了髻,簪的是烏玉,沉鬱之色為那張略顯稚氣的面孔強硬地添了一些威嚴。
臺下聲音窸窣,稱讚著帝后為世人所羨的情睦,落薇就著宋瀾的手在他右側落座。
也不知為何,在暖意融融的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