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也好,但的確是那個人給了她一片夢想的天空,帶她走進廣闊的世界,讓她見識到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像電視裡那樣美麗旖旎的海灘,她給自己的母親寫信:媽媽,你再熬一熬,我一定會賺很多錢,帶你來城裡享福。是,譚珠美總有一天會回去,但絕不是以這個樣子!
她狠狠抹去頰邊淚水:“我走了。”
林婉見她頭也不回地走進骯髒的樓道,覺得那種黑暗似乎要把那小小身影吞噬,她心中著急卻又無能為力,不由得怔怔掉下淚來。
董翼掏出煙盒點了根菸,扭頭看了淚流滿面的她一眼,淡淡說道:“坐前面來,我不是你的司機。”
林婉啜泣著下了車,默默將副駕駛座的門開啟坐了進去,董翼遞給她一張紙巾,她擦了擦淚水:“你是要方便拿紙巾給我對不對?
董翼微微眯了下眼睛:“總算還沒笨到家——繫好安全帶,走了。”
雪後的陽光乾淨透徹,林婉看著窗外景物飛馳,有些悲傷地說:“可是我覺得自己真是笨,你們早看到的東西我就是看不到——珠美她果然不是為了愛情,一個女人如果被深愛的男人傷害,她不會願意在這個城市再多停留一秒鐘。”
董翼唔了一聲:“以後你會知道得更多,慢慢反應就快了。”
“如果人就是因為經歷這些東西而變得聰明,我寧願永遠都很笨。”林婉輕輕說道:“我看著她有些灰心……但是又覺得滑稽,他們兩個當年不惜反抗家人,立誓要在一起,可見當時都覺得對方無比重要,但是到了今天你看,珠美看到他的背影都嚇得落荒而逃,最大的心願只是為了擺脫他,真是可怕又荒謬。”
董翼沒說話,他一向話不多而且明顯對八卦不感興趣,一路上對兩個女人的談話不評判亦不表意見,只要譚珠美給了他一個過得去的交代,他什麼都不會追問。
林婉靜靜停下淚水,心裡舒服了很多,她不是個能藏住話的人,有時候明明知道說出來可能被身邊那些所謂成熟人取笑,也繼續孤勇的義無反顧著,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不管說什麼董翼都不會笑她,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在昨天那個寒冷的夜晚裡挺身而出;只有他會惦記著在醫院走廊的她又冷又怕,而遞給她一杯熱可可;也只有他,不會把酒後女人的狼狽拿到嘴裡嘲笑宣揚。雖然他大多時候面無表情,雖然他幾乎不太回應她,又或許即便回答也只是隻言片語。
這個男人複雜而深沉,世界上的喜怒哀樂都沉浸在他漆黑的眼裡,他似乎一眼便能望到別人的內心,別人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公司裡沒人敢在他面前說謊,但林婉卻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不怕他,反而靠近他,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能讓她感到一種陌生的溫暖安心。她當時說不清自己的心緒,一直等到結了婚以後才慢慢明白,自己和唐進那種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感覺是愛,這種讓人從心底裡想依靠又覺得溫暖的感覺也是愛。
沉默了一會,董翼問:“要不要聽歌?”
林婉說:“好啊。”
董翼摁了下按鍵,車廂裡馬上有極甜美的女聲傳來,林婉喃喃說道:“鄧麗君……”
“不好聽麼?”
“好聽……可是,有其他人的麼?”
董翼怔了一下:“你要聽誰的?”
“比如……女。”
“女?”他努力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那群在臺上蹦蹦跳跳不男不女的丫頭。”
林婉被車裡的暖氣吹得鼻子癢,她拿紙巾擤了擤鼻涕,哀傷地說:“她們不是不男不女,那是中性美。”
二天就是這年的年三十,林婉在床上賴到差不多中午,林媽媽幾乎要翻臉她才懶洋洋地爬起來。她這輩子已經過了二十二次除夕,年年狀況雷同,無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