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章煜吩咐讓她暫時在這裡將養身體。知道自己此時的身體根本折騰不起,阿好順從了,章煜卻沒有再出現。
夜深之時,她仍是睡著了,只是時時都在夢裡。一時夢到自己被人押著灌毒酒,一時夢到滿眼血光、耳邊悲號不絕,一時又再夢到渾身血肉模糊的宮人逼到了她面前,說自己冤枉無辜,說是她害了他們。
夢裡的場景來回變換,阿好竭力擺脫夢境讓自己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的卻是陌生的一切,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汗涔涔抱著錦被坐了起身,阿好才發現不知誰將琉璃兔子花燈擱到了小几上。
屋子裡沒有點燈,兔子花燈便是唯一的光源。阿好眼怔怔地看了一會,掀開被子下床想去將東西收起來。誰知兩腿發軟,剛站起來就跌了一跤,掙扎著爬起來坐回了床邊,又覺得自己無用,反倒是想笑。
一笑帶出了一串淚,也不知外面有沒有人守著,沒敢鬧出聲。於是就這麼坐著安靜地哭了會,直認為自己傻兮兮的,便伸手抹了淚。
阿好重新躺下,自顧自將被子蓋好免得著涼。她想著身上都汗溼了,明早該好好洗洗、換身衣裳,沒多會又睡了過去。只是睡著依舊是那些夢境反反覆覆、不停不休,一夜睡睡醒醒,倒是更累了。
太陽昇起來的時候,有小宮女在門外輕聲問阿好可是醒了。阿好應了一聲,兩名小宮女便進來服侍她洗漱梳洗,沒有多餘的話。阿好和她們要了個匣子,將那隻琉璃兔子花燈收到了匣子裡。
凌霄過來替阿好診脈,便看到她腫著兩隻眼睛,眼底又是一片青黑之色,顯然是一夜未好好休息。阿好只說做了一夜的夢,和凌霄討了點安睡的藥,凌霄答應了她的話。
想起昨天后來章煜再從殿內出來,隱忍著怒意的模樣,看到阿好是這個樣子,凌霄欲言又止,卻到底問了一句,“你和陛下……”話未說完,先被阿好搖著頭打斷了。
“總會過去的。”阿好看著凌霄,卻低低說道,“昨天那樣的事情,不管是哪一件,都不想再遇到一次。夜裡也總是夢到那些冤死的宮人,看到他們渾身是血的樣子……陛下為了我背上那些罵名,也不值得。”
“我爹爹與孃親,曾經也十分恩愛,是鄰里稱羨的一對璧人。可是……我的爹爹為了我的孃親丟了性命,我的孃親變得瘋傻,這輩子也許都只能渾渾噩噩的過。感情這樣傷人的東西,或許還是不碰為好。”
宋淑好一番話說得不多麼有邏輯,凌霄卻聽懂了,又覺得慨嘆,經歷對於一個人的影響當真是很大。因為見識過什麼是一生一雙人、恩愛兩不疑,便有最純粹的期盼。
像皇帝這樣不知有多少女人的人……怎麼會是良人?動輒傷及無辜的做法,也太有負擔。但她不是局中人,無法評說。凌霄暗自想著,又聽到阿好說,“或許是我太過悲觀,卻從不敢有期待。即使陛下待我很好,也還是……”
她知道章煜為她擋下了許許多多的明槍暗箭,可這樣他很累,也依然會有防不勝防的時候,她還是要為能否保住性命提心吊膽。即使努力的想要卸下心防,終究還是沒有辦法。
凌霄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握著阿好的手,阿好卻笑了笑,“我還好,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沒頭沒腦的話。”門外卻一時間響起了宮人恭送皇帝離開的動靜,阿好的笑在臉上滯了滯,又消失不見。
……
用過早飯,喝了湯藥,阿好覺得舒服了些。悶在屋子裡難受,先前詢問過沒有問題,阿好便想去外面走一走。小宮女沒有攔她,只是一直跟在阿好身後。不想她們為難,也只是想在附近隨便逛逛,阿好並沒有說什麼。
恰巧撞見有宮人從宣執殿的正殿往外搬東西,且瞥見有個小公公懷裡抱著的卷軸眼熟,阿好上前去將那小公公喊住了。稍微展開卷軸的一角便知是自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