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經死去了。她眼淚婆娑地說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我說你說什麼呀,我只是感到很累。我不能把我的計劃在實施之前告訴她。這個被權力寵壞的女人是經不起這個打擊的,她會攪亂我的整個計劃。孩子在浦城,對於這個孩子我沒有一點牽掛,沒有我她仍然會生活得很好。只是顧豔玲,會有一段漫長的痛苦的路在等待著她。
我離開瑤城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提議召開常委會,將楊西鳴增補進常委。十年來我們倆一直磕磕碰碰但又一直沒有分開過,我想這也是一種緣分。我總覺得是我搶了楊西鳴的位子,所以此舉也算是一種補償。楊西鳴得知是我的提議他才得以進入常委,千言萬語說不盡的恩情話。我說你不用謝我,只要你不把我看成是個雞腸小肚的人就行了。今後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做人,當個好官,多為老百姓做點實事。楊西鳴說:如果你每天都能說我一句,我想我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官。我說: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工作,人只有靠自己把握自己。楊西鳴對我這句話立刻有了某種猜測。他笑笑說:你是不是要高升了?早就聽說你要去地委組織部,是真的嗎?我笑笑沒有回答,我想我沒有必要回答,此刻對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離開瑤城前的最後一夜,我去拜訪了黃秋雲和洪波,他倆是我在瑤城最崇敬的人。我向他們說了我的計劃。黃秋雲和洪波震驚地看著我,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我知道他們是在分析我這麼做的動機,他們一定懷疑我出了問題,要不是經濟,要不是女人。像我這個年齡的幹部只有這兩樣能使我栽跟頭。
黃秋雲說:你為什麼突然做出這個決定,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我說:小鳳死了,方草走了,她們倆都是為了我。是我害了她們……
黃秋雲和洪波臉上的震驚出現了變化,震驚中露出些許悲傷。
黃秋雲的眼睛潮溼了,聲音有些異樣:小鳳……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洪波說:就為這個辭職嗎?值得考慮啊。
我說:我已經想了很久了,我沒有理由再苟活在瑤城。這是我的唯一選擇,從此我不再走官場!
黃秋雲說:你打算去哪裡,去幹什麼?
我說:去南方,那裡有我的同學,他答應介紹我去一所偏遠的山村學校當代課教師。現在我特別懷念過去的教師生涯。我想我只有在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們中間,才能找回我破碎的靈魂。
黃秋雲和洪波很久都沒有說話。黃秋雲不停地抹著眼睛。她說:豔玲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她。我說:你們是我在離開瑤城前告訴的第一個人,我請你們為我保守秘密到最後一刻。其他人我會以不同方式告訴他們的。
洪波望著我,然後點了一下頭。洪波問: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不知道。也許永遠。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裡有沒有淚水,但我看見洪波的眼睛裡滲出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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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還星光燦爛,今晨卻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絲將這秋天的早晨弄得挺蕭瑟,這似乎是上天特意營造的一種離愁別緒。一箇中年男人身穿一件深藍色風衣,一手提著一隻旅行包,一隻手撐著一把精製的黑雨傘。他慢慢走出別墅,走進雨中。他走了幾步,停下,慢慢轉過身,朝別墅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中國式的離別場面,帶有很濃的古典主義憂傷情懷。
大街上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