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他那長鞭上佈滿了陰森森的倒刺,泛著獠牙的光芒。
“收好了。”安祿山把長鞭往身後一拋,高尚伸出手,穩穩地接住了。自然,他的手上戴著鯨魚皮做的手套,要不然誰敢徒手街過那要命的鞭子呢?
安祿山頭也不回,滾圓的身子在紛繁的雪花中闖出一條路,徑直朝坐在假山一側望著冒著熱氣的銅壺發呆的千尋。
“小慶!”他坐在千尋旁邊,身上立刻就披上了太監送來的雪豹皮大衣,“義父的鞭法怎麼樣?”
話音剛落,剛才被擊中的假山一角“轟隆”落地,嚇得身後撐傘的宮女一個激靈。
千尋懶懶地瞧著他,老大不情願地伸出右手,豎起了大拇指,“好,很好,你這眼睛沒好幾天呢,寢宮都快給你掀翻了!”
“哈哈,義父痛快得很啊!小慶,你給義父設計的這個什麼‘運動服’義父也喜歡得緊啊!小慶,朕的小慶啊!”安祿山一邊樂呵呵地說著,一邊伸出了著名的“安祿山之爪”在千尋的面頰上揉搓著。
“啊,放手,很痛呢!”千尋別開臉,跳起身來。
“撲哧撲哧……”銅壺裡的水開了,水汽雜著水珠不停地掀著壺蓋一下下地撞擊著。
一旁的太監伸出手想要提起來,千尋忙道:“你不要動,我來!”言畢,走上前去從銀色貂皮裘衣中伸出手,拎住包了隔棉的手柄,緩緩走回圓桌旁。
“小慶?生氣了?”千尋的表情忽然間變得肅穆凝重,安祿山苦著臉,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今天小慶親自給義父沖茶,也想安安靜靜地跟義父聊聊天。”
“好啊!”安祿山笑眯著眼,眼見著千尋開啟了面前的兩個碧瑩的茶碗。裡面,靜靜地躺臥著一朵紅豔似火的乾枯花朵。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隱痛襲上心頭。
小心地用開水泡了,再各自滴進去濃香的石蜜。千尋緊盯著那紅色的旋轉液體,心中一陣悲涼。
“給你。”千尋輕輕把其中一盞茶推了過去,轉過頭命令道,“你們統統下去,我陪著陛下聊會兒天!”
“這……”管事太監猶豫著說道,“這雪片大得很,奴才們在,也好為陛下和公主遮擋遮擋。”
“小慶說的話就是朕的旨意!”安祿山不耐,罵道,“都給朕滾!”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過後,四下無人。雪片飄飄揚揚地縈繞在兩人的周身,卻因為裘皮的緣故,無法近身侵擾。只得繞了道,落在圓桌冰冷的漢白玉桌面上。同樣,對滾燙的茶杯敬謝不敏,老老實實地圍出了兩個圓圈。
“小慶,這是什麼茶?義父從未見過。”輕嘬一口,讓那如血的濃香滑入食道,勾起自己許久沒有陷入過的柔情。
“這茶的名字叫追思。”
“追思?”安祿山品味著這兩個字,蹙眉問道,“小慶,你想對朕說什麼?”
“義父,小慶不想說什麼,就是想讓你安靜片刻,品品這茶的味道。”
沉默,如同輕緲的茶香四下瀰漫,籠在兩人周身。
“小慶。”當那枚洛神花被沖泡的變成淺粉色後,安祿山放下茶杯,對著千尋道,“義父懂了!小慶,義父全都明白!”
千尋眼眶溼潤了許多,含淚微笑道:“義父明白了嗎?”
“小慶,你在義父身上下的工夫可真是不少啊!其實,義父何嘗不希望自己的一生能夠善始善終?只不過許多事情,原本就是不由人的。前段時間眼睛都快瞎了,你不知道義父有多害怕,整天擔心身邊的人想要殺我!我在這寢宮裡不願出去,就是不想殺人,也不想被別人殺。朕這一生負了很多人,也傷害了很多人。這些人的影子在義父看不清楚的那段時間裡總是在腦子裡晃來晃去,血淋淋的,還有那條刺目的白綾……”
“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