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這世間最珍視你的情人,總是能夠隨著日升月落令你心中最難以癒合的傷痕恢復些許。
時間,也如這同世間最無情的婊子,隨著日升月落,一步一步遠離,絲毫不停留,片刻不等候。
對三千多百姓來說,時間,便是這世間最是絕情之人,無情之人。
南莊,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建設專案全部竣工了,至少目前為止是如此。
轉眼間,秋黃葉落,一批批百姓開始離開。
齊燁站在官道旁,臉上掛著麻木的笑容,很是不捨,不捨錢財。
因為老段站在那裡,給每一個離開的百姓都發放路上的吃食,肉餅、水囊中的清水,以及一串串千文錢,也就是一貫錢。
這一貫錢,是齊燁的心意,南莊的心意。
百姓們流著淚水,一步三回頭,同樣不捨。
在這裡,衣食無憂,有力氣的,多賺取些錢財,多賺取很多很多。
即便上不了工的,也管吃管住,吃的好,睡的好。
對這些百姓來說,天堂不過如此。
當離開天堂時,無人不捨。
三千多人,只留下了不到二百人,成為了南莊的“工作人員”,簽訂了長期僱傭的書約。
那些沒有留下的人,他們不怨恨齊燁,他們只是怨恨這個世道。
幽王府世子殿下做的足夠多了,救濟他們應是朝廷的事,皇帝的事,與齊燁無關,可齊燁做了,做的足夠多,足夠好。
那麼對齊燁,離開天堂的百姓們還有什麼可怨恨的呢,只有不甘,不甘就這麼離去,如同大夢一場,幸福過了,必要回到原本的生活,原本那掙扎在泥濘中日子,在這裡,是生活,回去,則是生存。
鬥米恩,升米仇,齊燁最為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百姓們即便不捨、留戀,終究還是離開了,帶著感恩,留下祝福,離開了。
三千多百姓,分別來自不同的州府、下縣,分為六批次,每一次,齊燁都站在官道上目送。
每一次目送,齊燁總是險些感性的喊上一聲“繼續建設”。
雖然總是刁民刁民的叫著,可齊燁心裡總是喜歡做一些能讓自己心安的事,因為很公平,他付出了一些微薄、無足掛齒的代價,收穫的,卻是數千百姓真摯的祝福,百姓希望他長命百歲,希望他多子多孫,希望他富貴安康。
兩世為人,齊燁鮮少能見到真心想要自己好的“陌生人”,而在這裡,他遇到了三千多個,三千多個關心自己的人。
可終究是沒辦法繼續建設了,現在南莊的規模遠遠比齊燁設想的要大,大了很多很多。
齊燁現在手裡是有一些錢的,也能勉強繼續僱傭百姓。
可這不是長久之道,想要繼續擴建,就需要穩定的資金投入,而不是靠今天干個官員明天收個徒弟來解決。
直到最後一批百姓離開時,已是秋末。
落葉枯黃,翩翩紛飛起舞,齊燁整日轉悠著,總覺得南莊略顯蕭瑟,心裡空蕩蕩的。
如今的南莊,應該有的,都有了,不應該有的,也有了。
比如南莊學堂,由齊燁的“愛徒”喻斌負責。
教授了二十來個半大的孩子拼音,夜晚利用一個時辰識文斷字,白日“上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些孩子都是留下的百姓之子,得知了莊子會教他們的孩子讀書,跪在齊燁面前,哭的聲嘶力竭,不要工錢,做白工,給口吃的就行,還說他們吃的很少,很少很少,只要孩子能讀書就成。
也比如各個工坊,公輸甲負責。
除了鉛筆工坊外,其他工坊全部停掉了,沒人知道齊燁要什麼,紙造了很多,存放在庫房裡,堆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