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四的嘴很嚴,能在國公府裡當上隊正,做人還是有原則的,打死也不出賣五少郎。
但誠如崔婕所說,眾目睽睽之下的事,想要瞞住,簡直比登天還難,劉阿四不願說,崔婕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
李欽載歸來的當天,崔婕便發現了他手掌上的咬痕。
她知道,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聰明的女人不會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吵鬧追問,但也不可能當作無事發生。
於是關於那道半月型的咬痕,崔婕在李欽載面前一字不提,卻選擇從部曲身上詢問。
劉阿四不說沒關係,崔婕最終還是知道了。
她從老魏身上開啟了缺口。
老魏人老成精,他知道隱瞞毫無意義,在涼州城,在吐蕃大營,在身陷絕境的鄯州城外,五少郎與紫奴在兩百多雙眼睛的注視下眉來眼去,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做都做了,瞞得住嗎?
所以老魏很痛快便招認了。
於是,崔婕從老魏的口中知道了紫奴這個女人的存在。
“天生紫童?樓蘭公主?”崔婕失神地喃喃自語。
老魏小心地道:“那女娃不錯,對五少郎沒壞心思,五少郎在涼州城饒過她的命,她在吐蕃大營也救過五少郎,咱們陷入吐蕃軍重重包圍時,五少郎和她都已準備一齊赴死了……”
《日月風華》
崔婕沉默不語。
心情很失落,出身世家的她,當然清楚男人的地位越高,擁有的女人越多。老實說,夫君已爵封縣侯,家中至今只有她這一位正室,數遍大唐的權貴,真的絕無僅有了。
是個好男人,可終歸難免多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過來說,男人若太有本事,無論在哪裡都是光芒四射,淑女對這樣的男人自然也是“好逑”的,怪他太吸引女人麼?沒道理。
良久,崔婕幽幽一嘆:“她能在絕境中與夫君康慨赴死,想必也是愛極了夫君吧……”
老魏咧嘴笑道:“那老朽可就不清楚了,人老了,對年輕人的情情愛愛總歸有點看不上,年輕時愛得死去活來的,到老了終歸變成交情,沒意思得很。”
崔婕幽怨地道:“我是他的妻子,只恨夫君身陷絕境時,與他赴死的人不是我……”
“少夫人莫說晦氣話,啥死不死的,都活著呢,五少郎必有後福,長命百歲。”
“那個名叫紫奴的樓蘭公主,後來為何突然離開夫君了?”
“這個我可真不清楚了,她走得挺突然的,連五少郎都沒料到,反正一覺睡醒,她便離開了。”
崔婕咬了咬牙:“一覺睡醒……”
老魏尷尬地笑,識趣地告退。
崔婕獨自站在前院,許久後,突然將從霜叫來,道:“去請金鄉縣主赴府一敘。”
從霜驚訝地道:“您跟金鄉縣主都好久不說話了……”
崔婕瞪了她一眼,道:“我今日想與她說話了,不行嗎?”
…………
自從滕王修路去了以後,金鄉縣主一直住在長安城。
當初李欽載宰滕王有點狠,導致滕王父女一度有些窘迫,金鄉縣主不得不住在長安城的館驛內,半年沒敢買新衣裳。
不過今年秋收後,滕王名下的田產有了收成,腰包又鼓起來了,於是滕王覺得自己又行了。
老紈絝爽快地一拍胸脯,在長安的長樂坊買下一座別院,金鄉縣主立馬從館驛搬到了自家的別院內。
直到這時,李欽載帶給滕王父女的陰霾和災難總算告一段落,雨過天晴了,日子重新精緻起來了。
然而,崔婕和金鄉縣主的關係,卻因李欽載這個男人而變得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