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還補充道:「這也是念在咱們是隔壁村,不然我可不沒那麼好心。」
顧清溪噗嗤一聲輕輕地笑出來,她低聲說:「你和雷鋒有仇嗎?明明是學雷鋒做好事,你非要把自己撇清。」
蕭勝天重重地強調:「這是事實。」
顧清溪更加想笑了,不過她沒敢出聲。
其實重生以來,她欣慰而感激,但心裡又蒙著一層淡淡的哀傷,畢竟之後的那二十年,是活生生的二十年,看似平靜的家,其實上方已經籠罩了悲劇的前兆。
重活一輩子,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能不能保一家今生的安然無憂,能不能重新拾起昔年的高中知識參加高考,以及能不能避開那個冒名頂替的人,這都是要操心的。
她的心就如同這北方的天,是蕭殺陰鬱的,未來一片蒼茫不知到底如何。
但是現在聽蕭勝天說話,沒來由心裡輕鬆起來。
她抿著唇兒笑,笑得之前心裡淡淡的陰霾一散而光。
「不許笑。」正在騎著洋車子的男人,突然吐出這三個字。
「我才沒有笑。」顧清溪帶著壓抑的笑意這麼說,反正他後腦勺沒長眼。
「那行,我騎快點了。」
說完這話,他突然用力蹬起來車蹬子,原本緩緩而行的洋車子加速變得飛快了,顧清溪低低地「呀」了一聲,下意識往前抓,竟然抓住了蕭勝天后背的棉襖。
他穿了一身舊軍大衣棉襖,還挺厚實,不知道哪裡來的。
在她這麼抓住他的棉襖後,他這裡速度也沒那麼急了。
「怕了吧?」蕭勝天低聲道。
「我才不怕,反正你是騎車子,我坐車子,累的是你。」顧清溪抓著少年的棉襖,抿著唇,低聲這麼說。
小姑娘的聲音低低軟軟,在那冰冷的風中猶如綿軟暖融的糖,就那麼傳入少年耳中。
青澀的少年,遙望著前面蒼茫的路,不自覺放慢了腳下的速度。
這條路,他竟然覺得太短。
終於騎到了縣城裡後,天已經晃黑了,朦朧的路燈亮起來,照在路面上,路面上因為來往的車輛多,並沒有結冰,只殘留著一片水澤,被那路燈反射出繽紛的顏色來。
蕭勝天將洋車子騎到了縣裡一中附近的衚衕,便停了下來:「你自己走過去吧。」
顧清溪下了車子:「好。」
蕭勝天解釋說:「不好送到你們學校門口,萬一被你們同學看到,影響不好。」
顧清溪頭低著,輕聲說:「嗯。」
說著,她自己上前,將他車把上的兩個大尼龍兜子取下來。
取下來的時候,蕭勝天站在那裡不動,她的手指無意中碰到了他的手,一時倒像是被燙到一樣,躲開了。
蕭勝天低頭盯著她:「還有——」
顧清溪有些心慌,下意識問:「什麼?」
蕭勝天卻從懷裡掏出來一塊籠布:「這個給你吃吧。」
顧清溪驚訝地看過去,那籠布鼓鼓的,裡面一看就是包著雞蛋,好像有四五個。
她當然不肯接:「這是什麼,我不要。」
蕭勝天卻粗魯地從她手中搶過來那紅高粱窩窩頭的尼龍兜子,利索地開啟,之後將籠布包放進去:「說了給你,不許不要。」
之後將尼龍兜子塞到她手裡。
顧清溪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咬唇道:「我真得不能要,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你——」
她想說,你現在條件也不富裕,不過想想,沒說出口,怕傷他自尊,畢竟現在他還年輕。
蕭勝天:「怎麼,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顧清溪被說中心事,趕緊拼命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無